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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莫长空总算从焦虑中清醒过来,他慎重道:“我师尊没有流血,没有见红,他就是发热了。” “当然没有见红,”护士知道不能给患者家属的心情雪上加霜,她强忍着笑意,忍得肚子都痛了,艰难道,“先生,我们这里是妇产科医院,急诊不收男人……” 护士叽叽喳喳地说了许多。 莫长空茫然地听着,他不知道为何现在的医院划分出那么多不同的种类?为何不能救男人? 护士见他傻乎乎的,怕耽搁病情,解释了许久,又把附近的几所综合医院的地址都告诉了他,本来还想详细告诉他怎么走,但急诊科有产妇出现了问题,医生发出指令,要求所有值班护士帮忙,把产妇送进手术室,她赶紧跑了…… “脐带脱垂,让开!让开!别挡路!” “大夫,救救我老婆孩子!” “快点,紧急剖腹手术!” 莫长空看着大家忙碌,总算明白了自己闹了大笑话——这是生孩子的地方。他怕师尊醒来发现丢脸,赶紧走出了大门,去找新医院。 以前,他能轻易在原始森林里找到野兽的足迹。 如今,他却看不懂钢筋森林里的地址…… 每个建筑,每条路看起来都差不多,护士和他说的医院看病流程,全是陌生的词语,他听不懂…… 莫长空无助地站在街头,紧紧抱着高热昏睡的师尊,越来越害怕……他终于知道,原来这世上有用力量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迟疑地找出师尊的手机,用指纹解开锁,打开了聊天软件,一个个翻看电话号码。 这些都是凡人。 他曾经最憎厌的凡人,弱小得不放在眼里,用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凡人…… 最后,他抛弃了所有的骄傲,抛弃了大妖的尊严,在电话号码里,找出一个相对熟悉的名字,艰难地低下头,磕磕绊绊地求助: “你,你……可,可以帮帮我吗?” “救,救救我师尊……” “他快死了……” …… 陆云真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他穿着破旧的衣服,站在农家小院里,手里按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孩子,长得有些像莫长空,凶悍得像只野兽,连踢带打,不断咆哮: “我讨厌凡人!” “混蛋!放开我!” “我不要回无剑峰!” 院子里的地上丢着十几只被扭断脖子,咬了几口的死鸡,村民站在旁边,七嘴八舌地告状: “仙长,就是他,就是这个家伙!” “他把全村的鸡都弄死了!” “他偷吃了大牛家的腊肉!” “他打了我孩子!还把人推进泥沟里!” “对不起,对不起,”陆云真低头道歉,“我会赔偿大家的损失……” “不赔!他们活该!大爷不过吃了两只鸡,他们竟用石头丢我,还放狗咬我!”孩子的眼睛血红,张牙舞爪地挣扎,恶狠狠地打断道,“弱小的垃圾,我不但要杀光你们的鸡,还要杀光你们的狗!” 邪剑的力量再次觉醒,他的掌心伸出了剑刃,带着锋利的杀意,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村民吓坏了,纷纷后退:“这家伙是妖魔!杀了他!” “蝼蚁也敢指指点点,还想对本大爷不敬?”孩子笑得越发狰狞,“你们是不想活了吧?!” “闭嘴!”陆云真一巴掌把他的剑刃和妖气都抽了回去,训斥道,“长空!你做错了事,要懂礼貌!不可以这样无礼!” 莫长空被打懵了,老实了。 村民早已魂飞魄散,好几个胆小的甚至瘫软在地。 陆云真继续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管教不严,让这孩子偷跑出来,吓到你们了。” 他掏出灵石,分发给村民压惊。 灵石是比金银更昂贵的东西。 “仙长太客气了。”村民发了横财,大喜过望,他们忘了恐慌,放弃了追究,欢天喜地就像过节一样。 鸡都被妖魔咬死了,晦气,不能吃了。 村民把这些死鸡都送给了好心的仙长。 陆云真谢过大家,一手提着鸡,一手拎着还在反抗的莫长空,准备御剑回无剑峰。 他抱怨:“跑了几天,又弄脏了,回去得好好洗干净。” “滚!”莫长空愤怒,“放开我!我不要洗澡!” 村民们抬起头,好奇问:“仙长,你抓这坏种回去干什么啊?!” “不,他不是坏种,只是混沌初生,不懂善恶,需要教导,”陆云真低头笑道,“放心,我是他师尊,一定会教好他的。” “啊?”村民们惊讶极了。 他们还想追问,长剑已乘风而去,风中仍留下孩子连串的叫骂声,魔音灌耳,久久不散,他们面面相窥,不可置信: “这玩意是仙长的徒弟?” “仙人收徒不挑品行的吗?” “被骗了吧?” …… 无剑峰,重峦叠翠,云端环绕。 “长空,别乱动,”陆云真在溪边把孩子放下,拿出手帕,替他把脸擦干净,耐心问,“这是你第五次逃跑了吧?为什么又偷别人的鸡吃?为师不是说过不可以吗?” “不要!”莫长空狠狠打开了手帕,骂骂咧咧道,“我才不要什么狗屁师尊!你是个混蛋!每天逼我洗澡!逼我读书!逼我练剑!逼我学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