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他们村里所有人家都没自留地，所以会在自家屋顶种东西，每次想要吃新鲜的小菜就得爬上爬下，怪不得昨天晚饭桌上只有腌菜，一点新鲜的青菜都没有。 不止如此，他们还养不了家禽，因为房子里的空间实在有限。 刘璃想到这里好奇道：“姨，我在书上看过，别的地方都有自留地种菜吃，为什么我们村没有啊？” 刘亚芬从屋顶下来，在天井里洗刚摘下来的菜，边洗边说：“人家村里地多呗，咱们村地少人多，大队种粮食都不够，哪里还有自留地给你种菜。” 刘璃说：“咱们不是还在山上开荒吗？地还不够多啊？” 刘亚芬说：“哪里多啊，都分了三分之二的地出去，连山也被分去三分之二，能开多少荒地出来？” “啊？为什么分那么多地出去？”刘璃惊讶道，自家村子都不够地种，为什么还分出去？这不科学。 刘亚芬说：“之前搞解放，把山里的两个村都挪出来了，他们出来后肯定要给地，就把咱们村的地划分成三块，自己留一块，另外两块分给那些山里人，剩那么点地，哪里还有什么自留地。” “还可以这样的？”刘璃震惊了，“这也太亏了吧，不能不分吗？” 刘亚芬说：“有什么办法咧，这是国家的决定，我们只能服从。” 刘璃说：“这附近不是还有别的村子吗？为什么不分其他村子的地，非得所有地都让咱们村给。” “还能为啥？”刘亚芬说，“就咱们村人最少，争不过其他村，咱们村只有一个姓，别的村最少两个姓，多的有四个姓，那么多人团结起来，可不就逮着咱们村欺负嘛。”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刘璃只能直叹气。 刘亚芬跟女儿聊着八卦，没一会儿功夫就把菜洗好，炝了一盘青菜。 做完早饭她搬出餐桌放在天井里，对刘璃说：“来吃饭吧，吃完饭我给你爹他们送早餐，等会还要去镇上买东西呢。” 刘璃一听她要上街，立刻感兴趣地问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她还没逛过这个年代的供销社，心里非常好奇。 刘亚芬嫌弃道：“去啥，不是让你在家看孩子吗？” 刘璃放下碗，抱着刘亚芬的手撒娇道：“拜托拜托，我想去嘛，到时候把大弟他们几个也带上去呗，反正他们也没事干，去镇上开开眼界也好。” 刘亚芬被缠得没办法，只能答应说：“行行行，真是怕了你了，带你去带你去，快吃饭吧。” 第11章 购物 要求得到满足，刘璃这才笑嘻嘻地端起饭碗吃早餐。 刘亚芬也拿起碗筷三下五除二吃完，然后回屋里拿了几个铝制的饭盒出来开始装饭，准备去地里送餐。 她装完饭后将饭盒放在两个竹筐里挑在肩上，然后回头对刘璃说：“我先去地里送饭，你吃完饭就去把大弟他们叫起来，要跟我一起去镇上就赶紧都把饭吃了。” “好咧。”刘璃伸手比了个ok，才想起对方可能不知道这个手势的意思，悻悻然把手收回来摸了一下鼻子。 刘亚芬可没去管她在干什么，交代完事情就挑着竹筐出门去。 刘璃三两口扒完碗里的小米粥，然后进房间将几个小的叫醒，让他们洗漱吃早饭。 小侄女年纪还小，所以是刘璃帮忙做清洁还有喂饭。 几个小侄子打打闹闹地吃完饭时，刘亚芬也回来了，她见孩子们都吃完饭了，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洗干净，把竹筐放回房间，带着一个竹篮子走出来说：“走吧，一起去镇上。” “哦！太棒了，又可以去镇上玩了。”几个小侄子立刻高兴地跳起来，“阿嬷，你要给我们买东西吗？” 几个小男孩闹腾得很，刘亚芬被笑闹声吵得脑仁疼，嫌弃地说：“不给你们买东西，是让你们去帮我拎东西的。” “啊……不要，阿嬷太坏了。”几个小侄子失望地哀嚎起来。 刘亚芬没管几个孙子耍活宝，拿着背带将孙女背起来，然后挥手赶他们出门：“快走，我们早去早回，阿嬷下午还要上工呢。” 刘璃也快步跟上。 他们一路走着到镇上，中途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一到镇上，刘亚芬就先带着他们去排队割猪肉，刘璃对这个时代的票据跟钱币很感兴趣，不停地打量她手绢里包的钱跟票。 刘亚芬以为刘璃想要钱，马上抽了一块钱给她说：“给，看中什么自己买。” 刘璃连忙摆手说：“不是，我不是要钱，不用给我。”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刘亚芬直接把钱塞到她手里。 刘璃无奈只能把钱收下。 刘亚芬又说：“你要是无聊就到处去逛逛，队伍还很长呢，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去。” 刘璃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不敢到处乱跑，说：“不了，我在这里陪你，不然你一个人带几个小孩太累。” 能来镇上的机会不多，几个小侄子兴奋得到处乱窜，要不是被她跟刘亚芬牵着手，肯定跟脱缰的野马一样不知道跑哪里去。 排队买肉的人很多，刘璃担心几个孩子会被人贩子顺手牵羊，还是乖乖一起在这里挤着吧。 见女儿没有逛街的意愿，刘亚芬也不强求，他们排了一个小时队伍，才割到一块肉。 这个时候的肉可真便宜，一斤才7毛钱，还不是后世的饲料猪，肯定很好吃。 刘璃流着口水，跟在刘亚芬屁股后面往供销社走。 供销社里也是人山人海，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商场都是这么多人。 刘亚芬带着几个孩子拼命往柜台挤，好不容挤进去了，喊着大嗓门说：“同志，给我拿两罐麦乳精，一罐奶粉，一斤大白兔奶糖，还有两斤红糖。” 售货员态度很差，臭着脸开了一张收据丢在柜台上说：“先去给钱，再过来拿东西。” 刘亚芬拿着票据又带孩子们挤到给钱的柜台买单，买完单才跑回去拿东西，刘璃差点被挤到怀疑人生。 没想到这么穷的年代，人们的购物欲没比日后少。 拿到奶粉、麦乳精跟糖，这趟购物之旅的目标总算完成了。 刘亚芬跟孩子们挤出供销社，抬头看看天色，时间也差不多了，她问刘璃说：“来一趟镇上不容易，你有什么要买的赶紧买，下次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别跟我假客气。” 虽然供销社的东西看起来挺便宜的，但刘璃也不知道买什么，她摇摇头说：“不买了，咱们回去吧。” 刘亚芬这时也累了，便说：“行，那就先回去吧。” 他们又走了一个小时的路程回家，到家已经是做午饭的时间，刘亚芬早上煮的粥比较多，所以不用开火。 大家走了这么久路也累了，她没有等地里的人回来，直接拿出两个碟子，捞了一碟咸菜，撕了一碟萝卜干，把餐桌搬到大厅里招呼孩子们吃饭。 又是一顿没滋没味的番薯小米粥配腌菜，刘璃吃得面有菜色，不过她不好给刘亚芬添麻烦，只得做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他们才刚吃完饭，就听到中午下工的钟声，很快地里的人都往寨子里跑。 刘亚芬把碗筷洗净，添了一些粥在碗里放到餐桌上，才走到厨房拿出早上买的肉开始切。 几个孩子吃过饭，正自顾自玩得高兴，刘璃没去打扰他们。 她无聊地走到厨房，好奇问道：“你是在给爹他们做菜吗？” 刘亚芬说：“没有，昨天给你蒸蛋的肉是跟人借的，今天要还回去。” 居然还有借肉的操作，刘璃惊得张大嘴巴：“跟谁家借的？” 刘亚芬头也不抬地说：“跟你老叔家借的。” 刘璃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一番，知道那是刘大洋的表叔叔家，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们俩正说着话呢，刘大洋就带着刘亚文跟两位嫂子回来了。 一进家门，刘大洋见大家都不在餐桌上，问道：“你们吃了吗？” 刘亚芬回道：“吃了，去镇上一趟回来饿死了，我就带着孩子们先开饭了。” “嗯。”刘大洋点点头没再说话，跟儿子还有两个儿媳吃过午饭，就回房午休。 刘亚文也回房间休息去了，两位嫂子收拾了餐桌，洗过碗筷拿回厨房放的时候问道：“要我们帮忙吗？” 刘亚芬摆手说：“不用，我一个人弄很快的。” 她说着拿出一个盘子，装了一块肉递给大儿媳说：“正好你帮我把这块肉还给老叔。” “好咧。”大嫂接过盘子，回头问刘璃说，“小姑要不要一起去？” 刘璃赶紧摇头说：“我就不去了。” 不管原主还是她，都跟这个老叔不熟，她就不去凑热闹了。 大嫂见小姑子不同去，便笑笑拿着盘子出门去。 二嫂见没事干，就说：“那我去休息了。” “嗯，去吧。”刘亚芬说。 她洗了锅正准备烧火，见刘璃还在厨房逗留，便抬手驱赶她说：“你也去午睡吧，还留在这会儿干什么呢，厨房这下热得很，小心中暑了。” 刘璃说：“我不累，我就是好奇你在做什么，想看看。” 刘亚芬说：“我要炸猪油跟豆球，你现在不走，等会被油溅到不要哭。” “我才不会哭呢。”刘璃说，“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刘亚芬见她这么积极，便说：“那你帮我把这些黑豆洗一下吧。” 她从橱柜里拿出一缸黑豆，倒了一海碗出来。 “好咧。”刘璃端起海碗，拿着洗菜篮走到天井里，笨手笨脚地搓洗起碗里的黑豆。 大嫂回来时，见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子正在洗黑豆，笑道：“小姑也在忙呢？” 刘璃知道自己笨手笨脚的，当不起“忙”这个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啊。” 大嫂走到她身边问道：“需要帮忙不？” 刘璃摆手说：“不用了，嫂子今天上工辛苦了，你赶快去休息吧，我洗得差不多了。” 大嫂见她的拒绝不像在客气，便没有继续纠结，回道：“那行，我回房去了。” “嗯，去吧。”刘璃点头说。 大嫂走后，她又费了一点时间才把黑豆洗干净，拿到厨房时，刘亚芬的猪油都煎得差不多了，灶台上的盘子里已经捞了一些炸好的猪油渣。 见刘璃回来了，刘亚芬从橱柜里拿出一袋白糖，撒了一些在盘子上，用猪油渣沾了塞给她吃。 “来，快尝尝，新鲜炸出来的猪油渣香得很，等会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平时不爱吃白猪肉的刘璃，面对香脆的猪油渣，不由自主张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