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节
“……” 回到吊脚楼，洗了一个凉水澡，一夜未眠精神却依旧无比充沛，吃过早饭，收拾好行囊后，进城的事宜便是提升了日程。 临行前，老潘头不断叮嘱：“晴丫头，你弹头哥哥可是在咱们二仙岩村三年，头一遭进城，无论他以前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怕上千个日夜，已经将现代都市的生存本能忘却的差不多了。到了城里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城里终究和村上不一样，地痞流氓多，有的人万万惹不得。” “爷爷，我知道啦。”潘晴扬了扬胳膊，傲娇道：“弹头哥哥一拳就可以打死野猪王，那些流氓再厉害怕是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吧？别人不惹他都好了。” 老潘头大汗直流：“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弹头这孩子力量过于刚强，若是真有人惹上他，冲上去抡手就是一拳，闹出人命可是要一命抵命的。所以，这一路上，让弹头听你的。” 弹头苦涩笑道：“老潘头，我就那么没有自制能力吗？” “没有。” 弹头：“……” “……” 进城，终于进城了。 第954章 大叔？ 二仙岩村到咸丰县城尚有一段路程。 山路多崎岖，代步工具则是数辆轰鸣大作的拖拉机，在这炎炎夏日的季节中掀起漫天腾升的尘土灰迹。 由于县城里同学已经找好暑假短工，所有晴丫头也算是精心准备了一番，那套一直买来舍不得穿的白色连衣裙已是着身，希望到时候给老板留下一个好印象，但那股尘烟实在太过剧烈，这才刚刚走上百米的路程，烟沙就遮掩的让人睁不开眼眸，整洁的裙装也是沾染上斑斑点点。 “晴丫头来，将我的外套披在身上遮挡风沙吧。” 鄂省气候多变，整个恩施都是如此，先前还艳阳高照，指不定下一刻就能呼风唤风，故此所有人都带着夏秋两季的衣服。 此时，见得晴丫头黛眉微皱，惆怅的嘟着小嘴，弹头一阵苦笑不得，便是脱下薄轻外套，披在她的肩头。 “弹头哥哥，还是不要了吧？” 潘晴脸色羞红，眼眸都是不敢直视弹头的身体，缘于褪下外套，那等异常健硕的肌肉便是浮掠在视线当中，而其就连胳膊上的累累伤痕都是一览无遗，她倒是并不惧怕，只是莫名的有一种心疼，因为她曾经不少次目睹弹头周身的触目惊心，她的小脑袋里实在很难想象，她的弹头哥哥失忆之前到底有着多么遥远不可及的生活方式，曾经也幻想过他是黑道老大、军人、特种兵，但绝对不是地痞。 地痞和流氓，至少在档次上来说是不一样的。地痞就是在鸡毛蒜皮的事情中勾心斗角，恃强凌弱在迷茫的人生中寻常一时的快感；而流氓，不但要流氓别人，还要让别人流氓自己，这种高超的艺术活和技术活，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 在弹头苏醒相处的这两年中，潘晴也是心知肚明，若说她的弹头哥哥没有品味那绝无可能，他的脑海中所饱含的知识，大到军用武装装备，小到红酒，都能详尽的说上几天几夜，绘声绘色；但如果说他的素养极高也不尽然，遇到心烦的事情还是会像一般人那样骂街，口齿犀利，无人可敌。 总之，在她眼中，她的弹头哥哥，充斥着十足的神秘感，想要去触碰却又不敢去触碰。 “什么不要？”弹头嘴角勾勒着淡淡弧线，说道：“咱们家晴丫头这身连衣裙多好看？若是还没到县城就成了大花猫，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这样穿很美咯？”潘晴眼前一亮。 愣虎哧头，咧嘴傻笑：“晴儿当然美了，可是咱们二仙岩村的村花，大家说中不中？” “哈哈哈…”众人齐齐大呼：“中。” “……” 拖拉机轰鸣声势不绝，没入山涧道路转角，卷席起层层腾升烟沙，迅速消失不见。 约莫一个小时后，拖拉机车队抵达，迅速进入咸丰县内。 恩施，属中亚热带季风型山地湿润性气候。 由于北部的大巴山和巫山的天然屏障作用，大大削减了南侵冷空气势力，气候随着地形的垂直变化，影响光、热、水的再分配，一般是雨热同季，夏多冬少。这里的美就在于自然景观和民族风情，旅游者不必拘泥于线路，可以兴之所至地游玩，这样往往能随时发现好风景。奇峰异石、溶洞飞瀑、佳林名卉遍布，形成了秀、雄、奇、绝、险的旅游资源，有国际旅游景点神农溪，神州第一漂清江闯滩，世界特级溶洞,腾龙洞，土家第一寨鱼木寨，荆楚第一石林梭布垭石林，除此以外，土家族的吊脚楼、侗乡的风雨桥、七月的女儿会、耕耘时的薅草锣鼓、葬礼时跳的撒尔荷、吉庆时跳的摆手舞，都展示着绚丽多彩的恩施风情。 而在县城中，这样的精致同样未曾被破坏，空气清颖，倒是让人心旷神怡。 当然，拖拉机这样的存在自然无法开入县城中心，同村的几个年轻小伙主动担当，将其开往工地，而下车的弹头等人对视一眼，除了潘晴一尘不染之外，众人皆是糊了个大花脸，彼此相视大笑，皓齿明眸崭露，充斥着朴实的乡情。 这样的画面，对于村里的年轻人来说每个月都有那么几遭，早已习以为常。 为了生活，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 “丫头，现在该做什么？” 从苏醒到现在两年多以来，弹头还是第一次走出活龙坪乡的范围，进入县城后，其他人原本还担心他会不习惯，与这个世界这个社会脱节，但事实上他的适应能力就像他的身手一样同样惊人，凭借眼光六路耳听八方的超强天赋，快速的接收着这外界的消息，别说慌乱，就连半丝的仓惶都不存在，直是让人啧啧称奇。 “我和同学约好九点半在科技馆碰头，然后一块儿到工作的地点去面试。”潘晴看了一下时间，说道：“现在才八点四十五分，还有大半个钟头足够了。不过…弹头哥哥，这是我第一次出来找工作，心里有些害怕，你能不能…”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一块儿去？”弹头立马会意。 “嗯。”潘晴道。 “当然要去了。”弹头含笑道：“虽然老潘头一直告诫，让你管着我。但我好歹也比你大上不少，我不保护你谁能保护你？况且，如果愣虎他们工地上稳妥的话，我也会在县城里工作，到时候自然少不了蹿门，先熟悉一下环境也好。对了，能不能到报刊亭帮我买一份咸丰县的地图？” “好啊。不过…弹头哥哥，你要地图做什么？” 弹头指了指自己的头说道：“道听途说终究不如眼见为实来的实在。电视上不也演了么？本地人最喜欢欺负的就是外地人，坑蒙拐骗各种齐备，要想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就不能等着困难敲上门，而是要在困难来临之前将它扼杀在摇篮里。而对一个地方的熟悉程度，很大程度上就奠定的基础。” 众人愕然：到县城而已，至于这样么？ 然而，这不经意间的举止，就连弹头都不知道，潜移默化中，这一切生存特征和特有的行事方式，就正是在不断还原他以前的一切，一步一步走向记忆的路上。 那是一种本能，更是一种因为失忆也无法抹去的天性。 随后，事情便是决定下来。 愣虎、安洋和墩子也跟着凑热闹，其中一部分小伙带着昨夜狩猎的猎物到集市上去卖，另外一部分则是到县城中心购物，迅速分道扬镳，决定在事情办妥后，下午三点在工地上集合。 “……” 县城，科技馆。 科技馆才刚刚浮现在视线当中，几道年轻身影便是迅速走来，三女两男，远方招手：“潘晴，我们在这里。” “诶，来了。”寻着声音，潘晴等人也是看到五人，快速迎了上来。 走进后，分开人群，其中一个少年看向弹头：“大叔，你好。” 大叔？ 弹头摸了摸下颚，心中不确信：叫的是我？ 第955章 狗眼看人低 “大叔？你怎么了？” 那个少年见得弹头不回应，心中“咯噔”一响一阵彷徨，手足无措，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赵子昭，你就不要皮了。弹头哥哥哪点老了？”潘晴据理力争，一副极为不服输的模样。 摸了摸挺翘的鼻梁，弹头双手一摊：“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我的印象当中，好像都不认识你们吧？” 潘晴吃笑，解释道：“弹头哥哥，事情是这样的…” 经过潘晴的一番解释，弹头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和关于自己“大叔”称呼的由来。 这三女两男五个少男少女中，有些小家碧玉的妹纸叫唐青檀，富有韵味的名字，据说父母都是高中教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历史，底蕴雄厚，算得上是书香门第。洛巧和洛灵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言辞不多，长相中规中矩，但是那身温和的气息做不得假，凡事彬彬有礼，加上衣着价格不菲，虽然没有具体透露，但也不难看出家底应该不一般。最为难得的在于，在这个市侩到让人发指的社会，还能对潘晴这个穷人家的孩子掏心掏肺，平等而视，这等品质委实不容易，并没有因为世俗而腐朽。 另外那个带着眼镜的男生叫做文敬，充斥着一股书生意气。文人自古多高傲，这孩子也不例外，对什么事都冷眼旁观，唯独对潘晴格外热情，其中的门门道道不难看清，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怀情？这种情感在这种年纪总是羞涩的。 至于赵子昭，据说祖上乃是武当开山祖师第n代弟子，从清末民初便开设武官传授太极拳、剑等武术技巧，但是随着跆拳道的盛兴，不得已的情况下父辈只能将其雪藏起来，远渡重洋拜师学艺，集跆拳道大成后返回国内，目前生意红红火火，在鄂省都有着不弱的名气。 但是赵子昭深受祖辈的影响，对于源远流长的华夏武学有着浓厚的兴趣，总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一带武侠，就像国外电影《蜘蛛侠》、《蝙蝠侠》里的主人公那样扬善除恶，做一个无名英雄。 在前来咸丰县城之前，潘晴曾用村里的电话和这几个同学联系过，确定最后见面的地点，当中就不自觉的傲娇透露出弹头一拳打死一头五百多斤重野猪王的事情。 对于赵子昭来说，听到这样一则消息就像吃了春药的公猪遇上发情的猫，激动的不能自已，当即就断定潘晴这弹头哥哥乃是遗失在民间的高手中的高手，所谓的隐士高人，当即就萌生了拜师的念头。 原本，弹头虽然已是而立之年，但体魄阳刚并不像愣虎那般显老，顶多也就是当‘哥’的级别，却是在连番赶路之下，脸部黑糊糊的模样让人分辨不清，直接来了一句“大叔”，可谓是马屁没拍上拍到了马腿上，闹了一个大笑话。 “原来是这样啊。”弹头一阵哑然失笑，看着赵子昭说道：“习武，能够强身健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非常好。不过，到目前为止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具备怎样的能力，甚至东无法形成一个系统的战斗方式，若是真收你为徒，倒是有些误人子弟了。不过，你的父亲兼太极、跆拳道大成，前者修心养性，后者淬体炼肌，相辅相成，若是淬炼到一定的火候，对付一般的地痞也不是问题。武学之道永无止境，没有至强到无懈可击的招式和武学秘法，只有能不能够持之以恒的习武者。”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赵子昭眼前一亮：“弹头大叔，听你口吻就知道您老人家一定是高手中的高高手，如果我以后遇到这方面的问题，能不能像你请教？” 弹头嘴角一阵抽搐：“我也会和晴丫头一样在县城找工作，应该会有不少时间，若是能够确定下看来，到时候请教我也无妨。不过，我真的很老么？你和晴丫头一般大，就叫我哥吧。” “谢谢，谢谢你，非常感谢你，弹头大叔…”赵子昭连连激动，又是磕头又是作揖。 “……”弹头一阵无语：这家伙，叫大叔还叫上瘾了？ “……” 愣虎等三人和赵子昭等人倒也熟络，毕竟在弹头之前，老潘家可谓是孤苦伶仃，老无所依幼无所靠，以前晴丫头上学那会儿要寄宿，每每搬送被卷的体力活都是他们积极抢着做，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于是，众人结伴上路，朝着应聘的地方而去。 应聘之地叫做‘一名惊人’，乃是一家中西餐合璧的酒家，在咸丰县城的最繁华的路段，生意也异常火爆。加上恩施地区本就是旅游胜地，朝气蓬勃，国内外游客繁多，最低员工的标注不比大酒店差，能够掌握基本日常用语，对答如流的英文这是最普通的要求，而像潘晴、赵子昭、文敬、唐青檀、洛巧和洛灵这种即将上高三的尖子生，形象优越、知识面广的学生工，自是最适合不过。 寻路而走，一名惊人所在地很快便浮现在眼前。 入目之下，装饰装潢极为华丽，但在弹头眼中看来却是有些不伦不类，心中对其评价直接低了几分。 “我去沟通一下。” 赵子昭在咸丰县城的人脉依仗着家里的武馆还算不错，几个同学的这份暑假工就是他联络的。 话音落下，走上前和侍应交流了几句，很快便是返回，笑着说道：“好了。侍应已经打电话通知经理，马上就来，我们先到招聘办公室去等着就行。” “好，我们走。” 弹头深知潘晴对这份工作的渴望，也不废话，拉着小妮子的柔荑便向酒家中走去。 “站住。” 正要进入正门，一名保安上前拦截。 赵子昭连忙解释道：“这位大哥，我们是来面试应聘的，已经和陈经理通过气，你看……” 那名满脸横肉的保安两个鼻孔四个地方出气，冷哼一声，手指连番数指，说道：“你你你，还有你，都不能进去。一名惊人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达官贵人消费的地方，一顿饭下来单单是酒钱就要上万。你们自个儿瞧瞧自己那身装扮，脏不拉西的和乞丐有什么区别？去去去，躲一边去。” “你…”赵子昭快意恩仇，这名保安所指之人赫然正是弹头、愣虎、安洋和墩子四人，好歹这份工作是他联系的，自己也算领头人，而弹头四人自是他的便宜，顿然喝道：“一个破保安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爸是威扬武馆的馆主赵龙，就连你们一名惊人为了不被地痞流氓收保护费都要我爸罩着，你算个啥？算个求。今天我就要带他们进去，我看你敢拦我？” “你…你是赵少？”那名保安顿时变了脸色，一副阿谀奉承。 咸丰县，要说打架斗狠，谁不知道威扬武馆的彪悍？前些年有人砸场子，结果一个个被打断四肢，事后哑巴吃黄连，不了了之。 “发生什么事了啊？”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第956章 show！ 声音远处，从酒家里面走出一道身影，来人身着笔挺黑色西装，身形略显消瘦，嘴角总是若有似无的浮掠着一抹不自觉的邪气，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看这势头作风极其骠悍。 弹头的感知何等敏锐，眉头微皱道：“此人乃是一个练家子。” “弹头大叔，你的眼光真够毒辣。”赵子昭转头说道：“虽然我对外宣称陈经理，其实他是我爸的师弟，我一直都叫师叔的。” 人影走近，陈经理顿然哈哈大笑：“子昭，来了啊？怎么不进来？听师兄说你要来打暑假工，可是让师叔日盼夜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