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绿竹则坐在她的身侧,捧着那本节庵诗集安静的翻阅,云卷云舒,淡然如初。 次日,青萝、绿竹两人往北五所送完果,便一同来到长阳宫,想当面贺喜月人。 谁料却被拦在宫门口,守门宫女臭着一张脸道: “哪来的阿猫阿狗,就想见婕妤?咱们长阳宫的门槛,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看来碰到了狗仗人势的小鬼。 青萝不愿多生枝节,耐着性子好声道:“姐姐有所不知,昨日沐婕妤与我们说好了,只要你进去通传一声,她必会召见。” “哼。”守门宫女恨不得鼻孔看人,“我们婕妤昨晚侍寝辛劳,身乏体累,今早特意交待要好好休息,谁也不见。” 青萝和绿竹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皱眉。 “怎么可能?我们与她情同姐妹,月人姐姐决计说不出这样的话。”青萝正了颜色,“劝你快快通传,免得过后挨罚。” “呵,给你点颜料就开染坊,认不清自己是谁了对吧?”守门宫女眉毛一竖,“就算我们婕妤从前叫你们声妹妹,也只是客气客气。何况今时今日,她是什么身份?你们是什么身份?想跟她称姐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我们婕妤不想话说得太白,是给你们留着面子呢,劝你们有点自知之明,离她远点!” “好,是我们不配和婕妤相交,以后再不来叨扰。”绿竹忽然冷冷出声。 守门宫女唇角轻勾,正要再嘲讽两句,双臂忽地一紧,抬头一看,是绿竹伸手死死按住,一个人影闪过,是青萝斜里蹿进门来,一边向里奔,一边大声喊: “月人姐姐!月人姐姐!” “反了你们了!来人呀,快把她们赶出去!” 守门宫女叫嚷着,几名宫女拥了过来,一起来摁青萝、绿竹二人,乱作一团时,那边殿内月人闻声掀帘而出,喜道: “青萝!绿竹!” 贴身宫女拿着一件大红猩毡斗篷疾步追出,一面为月人披上,一面不动声色的挡在中间,故意遮去月人的视线: “婕妤,您小心身子,先进屋休息,剩下的事,奴婢帮你看着!” 青萝连忙喊道:“月人姐姐,她们不让我们见你!” 月人听后,本来和颜悦色的脸立即垮了下来,一把推开贴身宫女,冷声向那群拦阻的宫女命令: “放她们进来!” 那群宫女却不动弹,齐齐望向贴身宫女,似乎比起堂堂婕妤,更听她这位小小宫女的指令。 月人冷冷看向她:“我一早便让你差人去请她们,你嘴上说着她们抽不开身,背地里却叫人拦着?” 贴身宫女面不改色:“奴婢并非有意欺瞒婕妤,只是贵妃有令,让我们好好照顾婕妤,务必让您安心养神好好休息,免于外间打扰,才这般费心。婕妤,您莫要辜负了贵妃一片爱护之心呀。” “哼,你休拿贵妃来压我!”月人板着一张俏脸,“万岁昨夜特意交待我,今日晌午,带着她们一起去打马吊。若坏了万岁的兴致,你担待得起吗?” 贴身宫女寻思寻思,不敢违逆,无奈挥了挥手,众宫女立时放开了两人。 青萝、绿竹快步上阶,一左一右来到月人面前。 “我们姐妹之间说点知心话,你们都在外间候着,不许打扰。” 月人撂下这句话,牵着二人的手进了寝殿,对着她们左看右看,庆幸道: “还好没伤到你们。” “伤不伤的倒是小事。”绿竹道,“咱们是共过患难的姐妹,听几句挑唆,自是不会着了她们的道。可若是别的宫里有人来见,依她们的做派,不知得给姐姐树多少敌呢。” 想起自己的贴身宫女,月人气呼呼道: “从昨晚到今早,她辛勤侍奉一丝不苟,事事都思虑周全,我还道碰上了个贴心人儿,又是夸又是赏。谁成想竟是一只脑袋两副脸,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绿竹轻叹:“万丈水深需见底,只有人心难忖量。皇后身弱,贵妃掌管六宫,这派来的宫女,都是她的耳目,姐姐以后长点心,切不可轻信他人了。” 月人瘫坐到花梨榻上,垂下一双美目: “在家的时候,总是担忧那恶少,想着进了京就好了;进了京,又差点被人烧死,想着能顺利选上就好了;选上后,却见不着万岁,想着能承宠就好了。好不容易承了宠,以为终于能放下心歇一歇了,怎料又生出新的事来。我不想跟谁争,只想有个地方,容我安稳渡过余生就好。” 讲到这里,她仰起脸来,望向二人,巴巴地问: “青萝,绿竹,我若主动让步,好好向贵妃示弱,是不是能与她讲和,不再针对于我?” 第23章 布局 绿竹在月人旁边坐下,平视着她的眼睛,温声道: “姐姐,你别怪我泼你冷水。有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若让个步就能息事宁人,那一开始,她们也不会放火烧你的屋子了。” “是呀。”青萝也挨着月人坐下,倚在她的肩头,“就算你肯,她们也未必信。或是假装信了,趁你麻痹大意,给你下个死套,吞得你骨头渣都不剩。” 月人无言以对,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你们说的对,是我天真了。” 绿竹又道:“你能获万岁恩宠,是咱们暗度陈仓,瞒了柳尚仪那边,才有此结果。现今升了位分,她们必不会善罢甘休,这不,才刚临幸,就派了一堆眼线来,只等抓你的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