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小插曲

    谁说的吃啥补啥？一碗猪血，能补人血，怎么想都不可能！

    “妈，我不吃，拉的粑粑都是黑色的”

    赵玉梅笑的直不起腰，用筷子夹着的猪血，也掉在地上，娘俩在灶房里，开小灶。

    “你叔给人家杀猪，特意跟人要了两块，快点的，吃一块也行，拉的粑粑不会黑的”

    一提粑粑这俩字，周凡心里就特膈应，强忍着，吃了一块，就跑了出去。

    “你这孩子，真吃一块，这半碗留着你下午回来吃”

    黄焰租了一辆面包车，七个座的，卓国强夫妇没跟着去，地里有活要干，屯子里有丧事要帮忙，两人也是分工，各忙各的。

    周盈手里多了两样东西，一本书跟一个鸡毛掸子，她路上一直看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丫头，你发什么呆？”周凡拍了一下周盈的肩膀问。

    周盈拿着书在周凡面前晃了晃，周凡看了一眼，却发现书是化学，而且还是高三的。

    “姐，我想再跳一级，直接上高三”

    “我的小姑奶奶，你给我老实点吧！你才十五岁，已经上高一了，王东雨的儿子十七上初二，太早学完学业，有什么好？”

    周凡一把抢过那本高三的化学，拿了放在自己的屁股底下，坐着不给周盈。

    “姐，你抢了也没用，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我不同意，你别惹我，把我惹急了，你给我退回初中上学去，该上初几上初几，你要是不服，打电话告状去”

    没得商量，周凡冷着脸，仨孩子纷纷看周凡，又转头看向周盈，当周盈晃了晃手里的鸡毛掸子，他们仨，都坐坐好，动也不敢动。

    气氛很压抑，周凡闭着眼睛，洪羽侧坐着身子，也不说话，只是通过后视镜看后面的两姐妹，俩人互相较劲，周盈明显怕周凡，孩子们也怕她，包括她的父母，也都迁就着她。

    “妈妈，小姨哭了”

    儿子的声音响起，周凡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周盈，揉着太阳穴，又闭上眼睛就说了一句话“哭也没用”

    跳级上学在小学跟初中都可以，那时候有呼延老师在，她可以给周盈讲课，现在不一样了，全部要靠她自己去琢磨，已经够紧张的，还跳级上高三？

    “我还不是想省点钱吗？”

    “我不需要你给我省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是别想了”

    又是一阵沉默，车最终到了医院，医院里依旧是忙碌状态，人排的满满的，就跟超市搞促销活动一样，你挤我，我挤你，哪哪都排长队。

    仨孩子药开了一个星期的，洪羽的要去住院部去输液，他的还有四天才可以拆线，周凡自己的是三天的。

    一家五口人，五口人都要输液，洪羽妈一旁揪心啊！看着孙女孙子，一个个小手上插着针，小孙女眼泪汪汪的掉个不停，可不敢哭出声音来，因为有孩子妈妈在。

    周凡也插上了针，坐对面看着仨孩子周盈，看着仨孩子，让她来就是让她看着仨孩子，不能闹腾，不然鸡毛掸子伺候他们。

    洪羽在黄焰的帮助下，插上针，也来到了输液大厅，打着电话，气急败坏的骂着，坐在周凡的身边。

    “你们当时怎么没说不能退，我现在不想要了，不然你跟跟我换一台”

    声音很大，周凡朝他做个一个周围有人，小声说话的姿势，洪羽皱眉，转过头，继续说“那你们要是有商务车，我就买，”

    说着他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又接着打电话。

    “你能不能出去打？这里这么多人，孩子还在这听着”

    “什么东西？订了一台车，我现在不想要了，4s店不退钱，废话那么多，我也没有不讲理，只要他们有我想要的商务车，我就买了，贵就贵的，钱无所谓”

    “什么车？”

    “法拉利”

    法拉利有商务车吗？周凡皱着眉毛问道。

    “没见过”

    “好像没有”黄焰符合道。

    “你买什么法拉利呀，家里不是有车吗？”

    “我买给你的，你说挺好看的，我就订了一台，现在我想，三个孩子，还是不合适，应该买个商务车，空间大”

    晕死了，周凡说“我说好看你就买呀！我说我要星星，你也上太空吗？”

    洪羽拿着手机，打着电话回答周凡，指指女儿说“不是给你了吗？”

    这什么跟什么？真是服了他了，脸一阵烫，变红了，一记拳头捶向洪羽，不过没有使劲。

    “我出去打”

    黄焰高举着输液瓶，跟在他身边，出去输液大厅，出去了打电话去了。

    “妈妈，我想尿尿”

    儿子用小手捂着裤裆那里，周凡拉着他的小手说”能憋着就憋着吧！”

    “奶奶跟你去”洪羽妈可舍不得孙子憋尿，摘下输液瓶，带着孩子去了卫生间。

    “盈盈，你也去，别鼓了针”

    周盈还气着，撅着嘴，扔下鸡毛掸子，很不情愿的跟着去了卫生间。

    “妈妈，我也要尿尿”

    “我也去，我要尿出来了”

    一个要尿尿，另外俩就跟着，真是会凑热闹，自己现在手上插着针头，怎么陪他们去？

    “等一下，等奶奶跟哥哥回来了，你俩再去”

    语气里没有温度，冰冷冷的，俩孩子也不敢再说去尿尿了，只好坐坐好，乖乖等着。

    就在周凡娘仨等着卫生间里的孩子出来，来了一个女人，看着很胖，肚子很鼓，一看像是孕妇，她高举着输液瓶，下面是个小女孩，小手上的插着针头，穿的衣服有点脏，就坐在了洪羽妈刚刚坐的位置上。

    “坐好了，什么熊孩子的？越没钱，你还越造腾钱了，今个感冒，明个发烧，瞅瞅你那个损样”

    雷到周凡了，这是母女吗？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孩子呢？

    孩子没什么精神，嘴唇上起了一层皮，还有点咳嗽流鼻涕，脸蜡黄蜡黄的，还很瘦，头发黄还很稀，腿上的裤子，膝盖处破了一个洞，脚上穿的袜子还是一只一个样。

    洪羽妈带着孩子从卫生间出来，一看自己的位置被占了，只好让孙子坐下，自己就是站着。

    “奶奶，我也要尿尿”

    “好，奶奶陪你去”

    “妈，有水吗？我有点渴”

    洪羽妈忙开了，把地上的大包给打开，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我周凡问了一句“儿媳妇，你要不要方便？”

    “不用，您忙月亮的吧，别又尿裤子了”

    这种情况，周盈早就料到了，不用说了，跟在后面摘下星星的吊瓶说“走吧！你不也想知道尿尿吗？”

    女儿吐吐舌头，一副调皮捣蛋的小模样，从座椅上下来，跟着周盈去了卫生间尿尿去了。

    “太阳，你喝水吗？”周凡双腿夹着矿泉水瓶，用手拧开了瓶盖。

    “妈妈，我不想喝”

    周凡自己刚要喝，就看见对面小姑娘正看着他自己，周凡停下喝水的动作问“你要喝吗？”

    “她不喝”

    周凡没看女人，只是看着那孩子，站起来把瓶子递了过去。

    “喝啥喝，过会还得撒尿去，不嫌烦”

    孩子想伸手，可又不敢，舔了一下嘴唇，慢慢低下头。

    孩子的人手有一个伤口，擦着紫药水，很大的一块，指甲里全是黑色的污垢。

    洪羽跟黄焰从外面进来，周凡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情绪好了一些，过来直接搂着周凡说“搞定了，订了一台商务车”

    “再买两个儿童座椅，黄焰给你们做司机当保镖，你满意吗？”

    司机兼保镖，一个月五千块钱，不多呀！

    “儿子，跟爸爸回上海，爸爸带你回家去野生动物园，买你想买的玩具”

    太阳是个人来疯，跟谁在一起都能玩一块去，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说“好”

    坐在儿子身边上，洪羽从黄焰那里接了个一个魔方，黄焰手上还有两个。

    “你可真行，儿子手上插着针，你买个魔方给他，过会肿了，我饶不了你”

    “我买这个是给他们看的，让他们学着静心，这小子静不下心来，老二好一点，不过，很容易受老大的影响，注意力不集中”

    老二跟老三一起回来了，可是没了位置坐，黄焰让位置，俩孩子就坐了上去。

    “嘴巴呢？不知道说谢谢吗？”周凡训斥道。

    “谢谢”

    “谢谢”

    洪羽妈笑着说“孩子要慢慢引导，别太凶了，孩子们很怕跟你接触”

    “没规矩，不成方圆，他仨我爸妈舍不得说一句，我再不拿出来点威严出来，他仨就得上天”

    “呕……”

    对面的小女孩猛的一吐，恰巧吐在女人的脚上了，女人没有看孩子，反倒盯着自己的鞋看，然后瞪着眼睛，脸上的面部表情越来越狰狞，抬手就朝孩子的后脑勺打了过去。

    “你瞎呀！往哪吐呢？”

    孩子眼里含着泪花，嘴唇抖动着，不敢哭出来，垂着脑袋，任由女人打。

    “等回家，我再收拾你，倒霉催的”

    女人扭动着丰满的胯部，踩着松糕底鞋，也不管孩子，就往卫生间方向走。

    一大家子看的是目瞪口呆，特别是周盈，直接来了句“绝不是亲生的”

    “好丑的女人，肥的跟猪一样，腿粗的跟大象腿似的，看着倒胃口”洪羽更是厉害，损人的话，他能说一堆。

    “我妈妈要是跟她一样胖，就……就……”

    周凡扭头看老二问“就怎么样？”

    儿子先是瞪了一下眼睛，然后换上一副笑脸，先是看了看洪羽一样，然后就说“就帮你减肥”

    孩子到底是孩子，受了委屈能不哭吗？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看的周凡心里不舒服，暗骂孩子的妈妈，不是东西，孩子病着还动手打孩子，还打后脑勺，万一力道掌握不好，打到要害，后悔一辈子。

    “妈，您拿瓶水给孩子，这孩子估计是病的不轻”

    “好”

    一瓶水，一个香蕉跟小面包，黄焰拧开水，给孩子喝了一些，剥了香蕉皮，递到孩子手上。

    孩子拿着香蕉，先是看看卫生间方向，又看看地上的呕吐物，没有吃。

    吐出来的也就是一滩水，很不好闻，洪羽嫌弃的捏着鼻子，周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家的孩子，一个个捏着鼻子，露出非常非常嫌弃的表情，其实不光自己家的孩子是这样，包括其他输液的人也一样。

    “瞅瞅你造的，还得帮你收拾”

    女人很胖，一说话脸上的肉就颤抖，肩膀头上就是脑袋，没有什么腰身。腿，就像洪羽说的，粗的像大象腿。

    “别吃了，吃了再吐，还得收拾”

    香蕉被女人拿了过去，她几口就解决了，腮帮子撑得鼓鼓的，看着很让人反胃。

    “我肚子疼”

    女孩的声音很微弱，不知道是害怕不敢大声说，还是本身声音就小，总感觉孩子看着很怯懦。

    “事咋那么多呢？烦不烦？”

    女孩的脸色不好，估计是真的肚子疼，女人瞅了她一眼，然后摘下吊瓶，推搡着孩子赶紧去，别磨磨唧唧。

    等他们走后，输液大厅的人就开始议论纷纷，有人直接说，她们不是母女关系，有的说，女的是孩子的后妈。

    “可怜了孩子”

    “是呀！孩子是无辜的”

    周盈感触颇深，周凡也一样，姐俩互相对望了一眼，心里同时想到自己，自己可算是幸运的，起码小时候，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

    “人丑，心要善，如果外貌丑陋，心地再毒恶，枉为人”洪羽妈自言自语说道，伸手摸着孙子孙女的头，心里同样打翻了五味瓶。

    “脱光了，躺床上，我也硬不起来，我宁愿当柳下惠”洪羽打着哈欠说道。

    周凡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正是洪羽的，听他说话，周凡是无言以对。

    自己还当柳下惠坐怀不乱？搞笑的吧！

    “妈妈，什么是柳下惠？”

    周凡一拍脑门子，差点晕过去，直接把问题丢给洪羽说“你爸知道，让他给你们讲解讲解”

    洪羽自知说错话了，后悔的要死，暗暗发誓，以后再说也不当着孩子们的面，说类似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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