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女神与国王
这时，捧着贡品的祭司们已经聚集在了舞台左侧，一齐向着舞台右侧眺望。 随着不紧不慢的鼓点敲响，场上响起了女祭司们婉转的和声，似乎有什么大人物要上场了。 不出所料，随着一声银丝抛入云霄般的动人吟唱，一名衣着华丽的绝色女子款款登台，金光灿然地出现在了人们眼前。 观众轻微骚动了起来：“噢……噢……女神……伊南娜……。”只见他们纷纷将双手交握在胸前，目光闪动，口里喃喃地低语着。 “那就是伊南娜女神？”朋朋和张成越齐声发问。 珊莎特嘘了一声，小声回答：“那位是乌鲁克第一美人——女祭司塔拉，她扮演的就是‘伊南娜’——可以说在这个祭典上，她就是伊南娜的分身，尊贵如神！” 只见那位女神的扮演者拥有一双绝美的大眼睛，她画着孔雀蓝色的眼妆，如埃及艳后一般用黛青色的笔勾勒出长长的眼尾，一颗颗闪亮的碎钻沿着她的下眼睑排列至鬓角，纤长浓密的睫毛上用金粉染成金色的眼帘，随着她眼睛一闭一睁，一瞥一顾之间，那双眼睛真是美得惊心动魄，比世界上一切的宝石都更为炫目！ 她的身材也完美得无可挑剔。随着动人的音乐，她如柳梢轻摆般翩翩起舞，盈盈一握的腰肢柔若无骨，旋转间，身体的玲珑妙曼展露无遗。她涂满金粉的双臂时而弯曲时而舒展，花纹繁复的金臂环和层层叠叠金丝手镯从她的手臂一直延伸至手背，染成金色的指尖如盛放的兰花盘绕在美丽的脸颊旁。 她跳着古老而神圣的舞蹈，优雅而缓慢——不，与其说是舞蹈，不如说是在模仿天神的动作和姿态，举手投足，微笑顾盼之间，美得令人屏息。 世界上一切舞蹈大概都起源于“跳大神'——一种远古祭祀中对天神的模仿。 这段表演真是美中至美，不愧是乌鲁克第一美人，即便是女神本尊降临，应该也不过如此罢？ 观众专注而陶醉地看着，空气中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许多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塔拉跳舞了，依然会感动得眼眶湿润。 见到恩奇都和朋朋也似看得痴了，珊莎特撅起嘴来，说：“美是极美的，那也没什么奇怪呀！为了演好女神，塔拉姐姐每天琢磨着女性美之极致，从动作到眼神，不知道练了多少年呢！总有一天我会取代她！” “取代她？”朋朋问。 “我也是扮演女神的候选者之一啊，只是练得还不到家而已！”珊莎特说，“这样重要的角色，就怕临到表演时会出什么岔子，需要很多替补人员。再说女人最美的时光也就几年，再美的人也会慢慢衰老，皮肤不好……” “看来要演女神，条件相当严格啊！” “那是自然，每个候选人都是百里挑一，还要接受极其严苛的训练。我的导师说，伊南娜是诸神之中最美丽的女神，即便是千万年时光流逝，她依然保持着少女的样貌。导师还说塔拉姐姐虽然美艳，却少了几分少女的纯净纤丽，而我虽然少女味十足，却又少了那种风华绝代的感觉……” “天……那么真的女神该多漂亮啊？想象不出！”朋朋咋舌。 “据说塔拉姐姐的美不及伊南娜的万分之一！”珊莎特回答。 这时场上全体演唱者一起歌唱起来： 美丽的伊南娜啊！ 请你留步，请你停驻， 看一看您曾经眷顾的乌鲁克啊！ 可是听到这样的台词，台上的女神依然犹豫着，一步一回眸地看着舞台另一端祈求着的祭司们，既不前来，也未远去。 正在胶着间，一位全身闪着光的年轻男子忽然登台了。 那男子有着一头灿烂的金色短发，身躯修长健美，身穿绣着金线的祭司白袍，背对着张成越他们的方向，舒展着线条分明的双臂缓缓走上高台，全身散发着光芒。 张成越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是一位神！ 在神话里，伊南娜有一位双胞胎兄弟——“太阳神”乌图，全身散发着金光，俊美异常，与伊南娜同为天上地下最美丽的一对神祇。 难道这个人扮演的是太阳神？ 然后张成越的第二反应是对自己的念头感到纳闷：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个人……是一位神？ 他揉了揉眼睛，对着那名英俊男子仔细一看，才看出了惊人之处：他的皮肤会发光！ 女神扮演者塔拉的手臂也泛着金光，可那是因为她的双臂涂满金粉，戴着繁复的金丝手镯，在阳光下自然会产生炫目的反光。 可是那名男子则完全不同。 他的双臂皮肤雪白，像是微微透明的玉石一般，泛着淡淡的金色柔光——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早晨温暖的阳光穿过金色的麦田，淬炼在牛奶中一样。这种白皙而发光的肤色配上他灿烂的的金发、纯白和金色结合的衣饰，看起来优雅而高贵。 这时朋朋也揉揉眼睛，自言自语地说道：“咦？这是荧幕特效吗？为什么那个人在阳光下还自带柔光效果的？” 看来张成越的眼睛没有出毛病，朋朋看到的和他一样！ 只见那名男子并没有舞蹈，只是简单利落、气场十足地上台，走到台上的祭司们身前，双手放下，傲立，俨然祭司们的首领。然后他面部转向女神，露出雕塑般立体的侧脸，向女神缓缓伸出一只手臂，无言地对她做了一个有力的邀请。他的姿势是那么优雅，仿佛天生的贵族，没有任何排练、表演的成分，自然而然，潇洒利落！ 于是全体歌者又唱道： 伟大的城墙即将完工， 瞧那外壁，如铜一般光亮！ 绵延数里犹如银脉，闪闪发光！ 在他们的吟唱中，那位祭司的首领又从身旁的托盘里接过某种物品，那是象征奠基的铜钉和铜锤，随后他单膝跪下，举起手中的铜锤，在地上做出敲打铜钉的姿势。众人唱道： 乌鲁克之王吉尔伽美什， 愿为女神伊南娜建造最宏伟的神庙！ 雪松建造的神殿， 镶嵌着宝石与黄金…… 唱着唱着，只见“女神”终于心动了，回身款款地向男祭司这边走来，微笑凝望着他。那名男祭司也向女神一步步迎了上去。 停驻在咫尺之间，这对乌鲁克最俊美的青年男女无言地对视着，场面美得让人窒息。 广场上的人群爆发出了一阵巨浪般的欢呼声。 “噢！我知道了！”张成越恍然，指着那名男子说道：“那位男演员演的是……” 他还没说完，珊莎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打断他说：“什么男演员？什么表演？” 她恶狠狠地指着那名男子说：“他就是库巴拉的‘恩’（祭司首领）、乌鲁克的国王，乌鲁克人心目中的真神——吉尔伽美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