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宗族
到达徽州的时候,又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入了徽州往南走便是休宁,山环水绕,风景秀丽,虽是深秋时节了,但看起来大多的地方依旧苍翠一片。 休宁县令听闻了盛衡要来祭祖的消息,早早的就带着人在路口上等着了,生怕招待不周,惹怒了盛衡。 他一个七品县令,还是得罪不起盛衡的。 但是盛衡又没有说自己的祖宗是谁,休宁姓盛的更是屈指可数,他干脆无奈,通知了整个休宁的百姓准备着,都纷纷把自家祠堂打扫一番。 一进入休宁,霍晚亭便被接二连三的状元牌坊给惊到了。 “休宁竟如此养人吗?孕育出如此多的人杰。” 霍晚亭一路走来,就见了四座状元牌坊。 休宁县令一听见,立刻笑呵呵的回头答道:“我们徽州多商人,若是谁赚到了钱,便会兴建学堂,造福乡里,故而学风浓厚,夫人您若是多待上一段时间,定然会明白的。” 说完之后,又连忙与盛衡攀谈起来,周道的问:“不知督主令堂尊讳,家中还有什么人,您若是有吩咐,尽管给下官说,下官一定竭尽所能为您办妥帖!” 官大一级压死人。 休宁县令才四十多岁出头的样子,留着三缕美髯,官威不大,却文气十足。 他虽尽量对盛衡恭敬着,但是霍晚亭依然可以看到出来这位大人不是什么善于交际的人,才说了几句话,额头就已经见了汗,手忙脚乱的。 盛衡也大抵是看出来了,也不为难他,直接道:“我父亲名叫程黍,祖父程独运,曾祖程陶朱,我自幼离家,还要劳烦尤大人为我引路了!” “什么?” 听见程独运这个名字的时候休宁县令下了一大跳,连忙慌乱回头瞪着眼珠子看着盛衡。 旁边的县丞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猛然一震,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么失礼,又连忙给盛衡赔礼道歉。 “下官失仪了,还请督主莫要怪罪!” 盛衡的眼眸微微往下一垂,掩下眸中的波动,面无表情的道:“无妨。” 休宁县令仍然不可置信的重复着问了一遍道:“可是被称为程万金的程独运?” “正是!”盛衡颔首。 只提及程独运的名字,休宁恐怕还有许多人不知道,但是程万金的别称休宁的人几乎没有没听过的。 盛衡的祖父居然是程万金! 这个信息炸的休宁县令有些懵,四周的其余官员也有些懵。 “督主您是程家人?”一个捕头打扮的人壮着胆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鼓起勇气问道。 此人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是!” “我也是程家人,不如让小的为您引路?” 看见程家人,盛衡的眼底并没有什么温度,显得十分冷淡的点了点头。 他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一时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什么想法。 毕竟……当初程独运那一脉是被抄家了的! 谁能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盛衡居然会爬上这样的位置,衣锦荣归。 但是休宁县令反倒看见那个程姓捕头拦了事,不由暗中的松了一口气。 落在一行人身后,县丞连忙道:“您不多去陪盛督主说会话吗?” 休宁县令连忙苦笑道:“看过程家的卷宗吗?” “看过的罢!只记得个大概。” “本官到此三年,这整个休宁发生的最大的事几十年来就那一件,没想到三年马上到任了,却出这么个岔子,现在只求不被牵连了,还去凑什么热闹?” “现在就是程家的事情了,我们看着就是!” 县丞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连忙夸赞了几句休宁县令有谋算。 东厂出行是十分明显的。 盛衡一进休宁就惹来百姓围观,但是被县里的捕快们隔了开来,只能远远的看着,觉得好奇。 知道盛衡是要回来祭祖的,越发的觉得好奇,不知盛衡到底是哪一家的人。 “怎么是程元状那小子在领路?” “难道这位公公是程家的人?” “程家那么有钱,怎么还会把人送到宫里去做太监?” “……” 等到盛衡一行人一走远,背后立刻议论纷纷起来。 “我听闻这位公公还娶了妻的,他旁边的那个就是吧!” “有权有势什么女人弄不到手?” “这太监和女人怎么圆房?” “嘿嘿……” 一时间话头立刻从盛衡的身上转到了霍晚亭的身上,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程家别说在休宁,就是在整个徽州都是出了名的豪绅,在休宁县的地位可想而知。 还未靠近程府,就看见一座巨大的宅院坐落在中央,其规模,与京中四院相比都不惶相让。 休宁县令派了人跑在前头好心的给程府通知了一声。 虽然县衙向来和这些豪绅们打擂台,但是面上的情意还是要维护的,况且程府也不是那等强取豪夺的奸商,这样顺手为之的人情休宁县令还是愿意卖的。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故而盛衡和霍晚亭到的时候,程府门前已经乌泱泱的站了一堆人,有翘首以待,有的神思恍惚。 “真的是程黍的儿子?” “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一群女人议论纷纷的,小声嘀嘀咕咕。 为首的一个白发老人烦躁的皱起眉头,头也不回的怒喝了一声:“闭嘴!” 整个程府门前立刻安静如鸡,再无一人说话。 “无论如何,既然他是我程家的人,当年的事情你们都是清楚的,就给我安份点儿,不清楚的,就闭上嘴,少说两句!” “是!” 此人名唤程有德,正是程氏的宗老,地位十分的高,宗族祭祀什么的,全都是其一手主持。 听闻了盛衡回来的消息,族中的人立刻将其请来主持大局。 民不与官斗。 若是盛衡要计较当年的事情,以盛衡现在的身份,简直没有程府活路。 已经有动作快的已经写好了给这些年来受过程府恩惠的官员的人写好了信,若是盛衡漏出了一丝不善的举动,就立刻把信寄出去保命。 朝中徽州人可是占了一大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