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帮忙
如意坐在陈氏身边，问她的大丫头豆蔻“母亲今天可曾翻过身了？喂过了多少东西？” 豆蔻仔细想了想，方才回答“翻身是已经帮她翻过了两次，东西除了汤药，就是老太太命奴婢亲自熬的米汤，刚刚中午的那顿，太太只咽了两口，就咽不下去了。” 看着陈氏的脸颊明显消瘦了许多，如意叹了口气。长此以往，显然是不行的。 她想到外祖父说的，心病还须心药医。母亲现在，求生的欲望不是特别强烈，显然还是因为和离之事，伤心的太过了。 只是母亲之所以坚持要和离，却是因为要保护自己。 难道自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就此消沉？显然不可以。 如意一手轻轻拉起陈氏垂在榻边的微凉的右手，一边慢慢摩挲，一边轻声细语“娘，娘，我是如意。我们现在在外祖家了。外祖母他们都对我很好。我也跟着外祖父在学医了。他老人家给了一篇《大医精诚论》，我现在读给您听啊！” 然后她就取出随身携带的那本书，取出来，慢慢读了起来“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她的声音清脆，读的虽然不快，却自有节奏，听起来不失悦耳。 一遍读过，她又默默诵记，然后再读第二遍，如此反复，等她读完第五遍之后，她又对着陈氏说道“娘，女儿已经能背了。我背出来，您听着看对不对啊。” 然后她又合上书，轻声背了起来。 待她把一篇《大医精诚论》背熟之后，她忽然发现陈氏虽然依旧昏睡，可是在她读完了之后，她的手指却似乎动了动。 如意以为自己眼花了，凑上前去仔细看着，陈氏却又没有反应了。 如意知道，母亲的身体本就不好，再这样伤心之下，要让她就这么清醒，绝非一日之功。 因此她并不气馁。喝过水润喉之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又跟 豆蔻一道，把陈氏的身体翻动了一下。 久卧病榻的人如果不勤给她翻身，她自身的血脉不流通，容易引起褥疮。所以几乎每隔一个时辰，都要帮陈氏动动身子。 帮陈氏做这些的时候，如意人小，虽然有些吃力，却也不肯全部假手他人。 上一世母亲病重到去世，她都没有怎么用心。可以说是没有尽孝。这一世，能够为母亲出一份力，她都觉得欣慰。 只是想到陈老爷子说的，如今要让陈氏苏醒，尚且缺了一味极为贵重的药材，如意就忍不住忧心忡忡。 陈老爷子坚持不肯去向宫中打听，而是让经营陈家药材的老二专门负责去找。 陈家是医药世家，有一家医馆，三家药材铺子。既行医也卖药材。陈家四兄弟各有擅长。 陈和中是长子，专门负责医馆，是陈家医术的传承人。 陈致中是老二，负责药材经营，是家中三家药铺的总管。 陈宣中是老三，有一手针灸的绝活，是从小跟着陈老爷子练就的，同时也被陈老爷子派出去遍访名师，博采众长，对于针灸一道，有着自己独到的理念。平时也在陈氏医馆坐镇。 老四陈平中精于制药之道，而且也颇为擅长交际，跟老二两个人配合的相得益彰，把陈氏药铺经营的风生水起。 之前赵长华的药铺，有许多成药也是由陈家的。 陈家在医药行业浸淫多年，自然有自己的人脉和关系。所以陈老太爷才会优先考虑用自家的关系，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跟宫中的人有任何牵扯。 而至于他为什么不找那位他和陈老太太口中的苏墨，如意不知道事情原委，也没有去多问。 此刻，她能做的，就是尽量照顾好陈氏，不让她的病情加重。另外加快学医的速度。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能力实在是太弱了。若是没有外公和舅舅们相护，她都没有办法护住母亲，甚至无力自保。 这样的情形让她有些沮丧。努力回想前世，她似乎也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摆脱目前困境的办法。毕竟，前世她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个困于内宅还不擅宅斗的妇人而已。 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尽快从目前的困境中走出来呢？如意陷入了沉思。 “如意妹妹，在看书呢？姑妈今天怎么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如意的沉思。 如意抬头，却见苏烟冷一袭青衫站在门口，眉目温和地看着她。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让人感到温暖的同情。 “原来是苏大哥！请进！来，进来坐一会儿吧！”对待这个后来名盛江南的神医，如意向来敬重。 她记得她前世病重的时候，哥哥似乎就请过他帮她看诊。只是江家人出于见不得人的心思，没有用他开的方子。 当时他已经是济世名医，向他求医者数不胜数。而他却意外同意了当时声名狼藉的哥哥，亲自上门给她看病，可见是出于故交之情，或者说也算是医德高尚了。 “如意妹妹，你母亲的病由来已久，不是三天两天就会痊愈的。所以你尽量放宽心，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跟我说，我一定帮你。”看过了陈氏的情况，苏烟冷边劝慰如意，边从自己的随身药袋里取出了一个纸包“如意妹妹，这是我做的药茶，可以清火去烦，你喝着应该正合适。东西不多，你先喝着，如果有用，我下次再多给你制些。” 看着苏烟冷有些局促地拿着那个普通油皮纸包着的纸包，再看看他身上半新不旧的长衫，如意心下一动。 然后她接过他手中的纸包，对他试探着说道“谢谢苏大哥！不过你制作这个药茶定然费了很多精力吧？而且这药茶的材料想来也都不简单吧？如意不能就这样接受你的馈赠。不如苏大哥你也收下如意的一点心意怎么样？” 她说着，白芷已经拿了一方样式端方的砚台过来“如意现在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方砚台，是外祖父以前给的，想来还可以。苏大哥如果不嫌弃，还请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