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文学网 - 都市青春 - 他来了,请闭眼在线阅读 - 第63节

第63节

    如果说平时薄靳言的冷冰冰的讥讽话语,常常令简瑶忍俊不禁。可现在,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

    然而很快,他们遇到了第二个让薄靳言极度鄙夷的现象——堵车。

    彼时他们已经在路上走了两个多小时,即将接近目的地建筑,前方路口,甚至能看到警车的身影一闪而过。人行道上,偶尔还能看到警察巡逻的身影。谁都能感觉到,早高峰的街道上,气氛陡然变得紧绷沉肃。

    但堵依旧是堵。只剩一两公里的距离,却开了有十几分钟。

    简瑶挂上电话对薄靳言说:“他们说立刻会实施交通管制,清一条路出来给警车。”

    薄靳言淡淡的说:“噢,太棒了,那这条路上其他人会彻底堵成罐头。”

    简瑶知道他只是习惯性的讽刺一下,没太在意。随着车流极其缓慢的移动,她转头望向窗外,愣住了。

    隔着大约五六十米的前方,穿梭的人流旁,翠绿的花坛边,一个瘦瘦的男人,低头坐着。他穿着黑衣黑裤,头发凌乱脏黑,行人看到他都绕道而行。他穿着双灰扑扑的运动鞋,上面有许多深色的痕迹,而他露在衣服外的双手,也染上了暗红色。

    他什么到这里的?刚刚花坛边还没人。

    简瑶的心陡然就提了起来:“靳言,那个人……”

    “我看到了。”极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紧接着车身猛的一个打弯,就冲出了车道,驶上了绿化带,一声急刹,停住了。

    “good  boy.”薄靳言低喃了一声,眸色锐亮的盯着前方。

    简瑶的心情,仿佛也随着他的低语,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前方疑似章诚那人,忽然慢慢起身,走进了路旁的小巷。

    不能失去他的踪迹!简瑶立刻拿出手机,给刑警打电话。

    “呆在车上不要动。”

    简瑶连忙转头,薄靳言已经推开门下车,高挑的身影,很快没入人群中。

    简瑶的心瞬间就提起来。

    他们俩说好查案时要24小时寸步不离。现在凶手有刀,杀人不眨眼。他让她留在相对安全的车上,自己却就这么跑了过去。

    匆匆挂了电话,正好看到薄靳言身影一闪,也跟进了那条巷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精神病院床位、医生、护士远远不够,导致许多重症病人不能入院,不是老墨瞎编的,是可以百度到的国内现状。

    昨天看不到正常更新的同学,今天正常了吗?

    54v章

    阳光灿烂的长街,车流喧嚣、人潮匆匆。

    简瑶盯着那条巷子的入口,只静了一瞬,推门、下车,也追了过去。

    纵然危险,小心点就好。薄靳言那么个清逸学术的男人,去对付个杀红了眼的精神病,她如何放心得下?

    穿梭在人群里时,一个念头掠过脑海——

    每次,他都是冷傲的说,自己只干高智商的脑力活,体力活留给警察。可每次,当他们与嫌疑犯正面对上时,抑或是有人遇到危险时,他都会果断的挺身而出。杀人机器案他一棒子揍晕了孙勇,霍小璐案他见到被囚禁的男孩立刻飞奔过去。现在也是这样。

    傲慢,但是坚定。

    靳言,千万不要有事。

    眼看快到巷子口,正前方跑过来几名警察。简瑶心稍稍一松,其中一个高大的年轻警察,将她往身后一拦:“你呆在这里。”就跟其他三人一齐跑进了巷子里。

    简瑶焦急的翘首以望,她身后也围了不少路人。可视线被警察们拦住,隐隐只见巷子里人影闪动,一些东西“哐当”倒地。

    “别动!”“别动!”“放下刀!”警察们厉声喝道,一拥而上。

    简瑶的心一紧——她看到薄靳言的脸在众人间一闪而过,然后更多的警察从她身后涌进巷子里,彻底挡住了视线。

    “抓到了抓到了!”有人喊道。

    “趴下!老实点!”

    “有人受伤了,立刻派救护车过来。”有人又喊了一句。

    简瑶拨开身前的警察,就挤了进去:“让开,我是薄教授的助手。”

    “教授也受伤了!”有人应了声。

    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简瑶走得更快了。这时前方的人也都分开,让出了路。只见四五名警察,死死按着一个神色狰狞、拼命挣扎的削瘦男人,往巷子口推过来。

    简瑶连忙侧身往边上一让,跟其他警察一道,看着他们走出去。那男人双目赤红空洞,不是章诚是谁?

    许多人都跟出了巷子,简瑶一转头,就看到地上躺了个警察,腹部一片血肉模糊,但还睁着眼、脸色惨白。而薄靳言就站在他身旁,俊脸神色极冷,一侧脸颊上还有血污。他的西装看起来也被染成一片片更深的颜色。还有几个警察,簇拥在他们身旁。

    简瑶的心倏的一疼——因为看到薄靳言垂在身侧的手,正有血沿着手背,一滴滴落在地上。

    “你们怎么样?”简瑶焦急的问,想握他的手,又不敢握怕碰到伤口,只飞快的检视着他的身体。这才看到右肩至胸口的西装,都被刀割出条口子,隐隐可以看到鲜红血迹。她又转头看向地上的警察,伤势更严重。

    “我没事,皮肉伤。”薄靳言答。

    原来薄靳言跟进巷子时,对面也有名警察,注意到章诚的异样,从另一头围堵进来。两人一起拦住了他,但警察就比较倒霉了,被章诚捅了一刀,薄靳言也被砍伤。好在救兵立刻赶到。

    很快担架到了,薄靳言和简瑶一起注视着那警察被抬了出去。医护人员问:“你需要担架吗?”薄靳言瞥人家一眼:“当然不用。”

    简瑶即使没看到,想象之前的情形,一定是凶险无比。她又盯着他的伤口,声音变得柔和无比:“疼吗?”

    薄靳言看一眼她发白的脸色,淡淡转身走向巷子口:“没什么感觉。还不走?”

    简瑶狐疑的跟上去,就见他的手背还在滴着血。这说明他虽然行动自如,但伤口肯定也算不上浅。

    这家伙……

    她轻轻挽住他的胳膊,低声说:“你表现得太好了。”

    薄靳言眸光浅淡的扫她一眼,答:“当然。”

    简瑶忍不住笑了,悄声在他耳边说:“那到底疼不疼?”

    薄靳言微微一滞,没说话。

    这时两名医护人员迎上来,他们身后停着救护车。薄靳言跟他们走到车旁,忽然转头看着简瑶:“你不用去。”

    简瑶一愣:“为什么?”

    薄靳言语气很淡:“这还用问。章诚是我们抓到的国内第一个无组织能力连环杀手,还是活的,非常典型。我要你继续跟进案子的后续心理分析。”

    ——

    简瑶站在路旁,看着救护车远去。身旁一个警察为她拉开警车的门:“上车吧。”

    她点点头,想了想,上车之后又给傅子遇打了个电话:“子遇,靳言他刚才受伤了。对,已经送去医院。好,我忙完案子就过来找你们。”

    有傅子遇在,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而救护车之上——

    薄靳言躺在担架上,高大笔直,眸色轻敛。

    她看到他的旧伤,都会掉眼泪。现在又怎么会让她一起去医院?跟去用眼泪把他淹死么?

    正略有些愉悦的想着,旁边的医护人员已经动作轻柔的脱下他的西装。

    “伤得不轻!”医师吃了一惊,“你刚刚怎么说不用担架?”

    薄靳言淡淡扫他们一眼,没说话。

    “你必须平躺,不能再动了。”医师嘱咐道,同时缓缓解开他的衬衣。衬衣粘着血贴在身上,掀开的时候,薄靳言不由得微蹙眉头——

    噢……

    简瑶,还真的挺疼。

    ——

    明亮的审讯室里,被拷在椅子上的章诚,脸色却如同雾霾般阴沉呆滞。

    两名警察坐在他对面。简瑶跟其他人,以及几名精神病院医师,隔着面深色玻璃静静聆听。

    “为什么要杀人?”警察问。

    章诚有些迷惑的抬头:“我为什么杀人?我要报仇。”

    两名警察对看一眼:“报什么仇?”

    章诚轻声说:“我哥哥。他被人暗杀了。”

    “被谁暗杀了。”

    “特工。那些人都是美国特工,假装成中国人。他们屋里在放密码,声音很大,被我发现了。”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又问:“为什么要伤害女死者的生~殖器官?”

    章诚怔了一下,看着他们不说话。

    慢慢的,他的脸越憋越红,猛的“啊——”一声嚎叫,剧烈挣扎起来!两个警察都被他惊了一下,立刻出声喝止。可他瞪圆了眼,不管不顾,像是要拼命挣脱手铐,朝他们扑过来……

    ——

    简瑶离开审讯室,就见对面的房间里,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低头坐着。他整个人像是已经颓丧,双手抓住脑袋上的头发。

    他身旁还坐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脸色极为难看,一直低骂着:“终于闯祸了,杀人了!我就知道你这个弟弟是个祸害,你管他做什么?你管他做什么?让国家管他,你为什么要管!”

    男人猛的抬头,厉声吼道:“你闭嘴!要不是这几个月招呼你们,他的病情怎么会加重!”

    “你还骂我!”女人抬手就给他甩了个巴掌。

    ……

    简瑶心里不太舒服。

    他们的故事其实很简单——

    条件普通的家庭,有了个患精神病的孩子,经济慢慢变得窘迫。但前面一些年,还是过得去的,父母、哥哥,都尽力照顾着他。

    父母死后,变成了哥哥一个人的责任。三十多岁的男人,几乎所有积蓄都花在弟弟身上,也找不到对象。

    后来终于结婚了,但对方唯一的条件是——不能让弟弟同住。操劳了多少年的哥哥,终于也为自己考虑了一回。

    可是怎么办呢?私立精神病院太贵,公立的轮不到床位。而且哥哥私心里,舍不得弟弟进医院怕他受罪。嫂子也不愿意让他进——进去指不定还会花什么钱!那是一辈子的累赘啊!

    于是就一直拖拖拖。本来每个月,哥哥都偷偷去看弟弟几次。但最近老婆要生孩子,死活缠着他脱不开身,已经两个月没过去了。而嫂子心里,也是有私心的——巴不得丈夫从此不去,让那精神病爱去哪儿去哪儿,最好走丢了不见踪影,再无联系……

    而独守在小屋里的弟弟,久等哥哥不来,原本今年就见严重的病情,于无人知晓的一个人的世界里,继续发酵膨胀,终于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