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 战争与背后的阴影

    与公爵家的交流有了实质上的结果，最高兴的还是艾利亚特，这样领地的问题就一口气全部解决了。作为王国内最富裕的领地，莱特家掌管着南方大片富裕的粮食产地，这样一来就不用花费功夫再去采购过冬用的粮食，作为交换，莱特家会在狮心领设置传讯点，实际上是为了观察和学习李立在领地内的创新表现，并将其带回公爵领尝试能不能推广。

    李立和科洛特都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有公爵家的加入可以避免奈特家通过商业的手段逐渐侵占穆拉家对领地的掌控，用李立的话说就是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两家的下一代都和艾利亚特保持着不错的关系，不过区别在于吉尔并非奈特家的继承人，而凯撒和卡伊已经确定是莱特家仅余的继承者了。加上公爵家的影响力，在领地急需外部支持的情况下，李立的这一步显然是走对了。

    “那么不需要我帮忙了吧。”

    科洛特翻了个可爱的白眼，她累死累活的帮李立要到了大量的补给，结果转眼间领地的所有空当都被公爵家填上了，这让科洛特有一种打白工的感觉。

    “怎么可能，我们亲爱的小公主，小灰他们还指望着你的帮助，以咱们的关系这才哪跟哪啊。”

    李立腆着脸凑了上去，以亲疏考虑的话，无论是科洛特和艾利亚特之间的好友兼守护骑士的联系，还是李立这边朋友兼团长的联系，都要比公爵家亲近的多，更何况科洛特这边无偿的帮助怎么说也要比公爵那边高上一些，帮助无分大小，有时候李立也是认亲不认理的。

    “好吧，看在你态度诚恳的情况下原谅你了。”

    科洛特犯不着因为这些小事情跟李立发脾气，她只是觉得有些郁闷而已，身为一国的公主能够的帮助居然如此有限，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对比的对象应该是卡伊才对，这么一想心情就好多了，就像李立曾经说过的一样，一股智商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一旁的卡伊完全不知道自己作为比较的对象缓解了同伴的情绪，更不知道自己差点被那个狐狸一般的爷爷差点卖掉，现在依然在穆拉家欢快的吃着她的早点，继西式肉夹馍后，包子也成了穆拉家早餐的内容，平时没事的时候卡伊就喜欢窝在这里，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她的家。

    “对了，遭遇精灵长老袭击的事情已经向母亲禀告了，母亲判断应该和前面的阻挠行为不是同一批人做的，但是依然要多加小心，似乎有什么人在背后怂恿着，试图左右战争的走向。”

    撒完小性子后，科洛特自然要回归正题，王国的骑士团和十字军已经集结完毕，志愿参加王都保卫战的普通人也已经被编入了后勤队伍，实际上依托王城的战斗并不需要太长的补给线，他们的任务只是从附近的城镇向王都运送补给物资而已，这也算是一场演练，接下来只要等待贵族们的士兵集结完毕就可以了，精灵方面已经给出了准确的时间，大概在两周后，如果可能王国也不希望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拖得太久，但是精灵一方似乎遇到了什么问题，人员集结的速度十分缓慢。

    “穆拉家的位置在西南侧，与公爵家的位置相邻，是相当安全的位置。”

    科洛特在桌上大致比划了一下地形，因为精灵村位于王都的东北方向，所以在阵型布置上是一条斜线，因为没有准备直接交锋，所以作为王国的精锐，骑士团被布置在中间的位置以展示武力，十字军位于侧面，最外侧则是由各个贵族的战士，不过这次王国并没有打算实际交手，所以也没有收缴贵族军的指挥权，正常情况下都是需要将指挥权收回并重新编组才能形成战力，这次只是让贵族们参与进来以培养荣誉感与使命感，反正在李立看来显得有些乱，试想下每个贵族带着几十上百人在那闲逛，感觉跟郊游似的。

    “怎么感觉阵型有些分散”

    李立觉得战场的布置有些随意，虽然没实际率领过军队，但是在狮心领的收复战中多少也从骑士隆那里学到了一些东西，正常情况下排兵布阵都是以前中后的方阵布局，前锋军用来试探性进攻，中军进行补充和援护，后军则是防范来自后方的偷袭同时随时准备与退后的前军换位形成新的阵型，有时也会前插协助中军进攻，而机动力较强的骑兵则分布于两侧，在敌方占据优势时可以穿插杀入敌方侧翼扰乱阵型，在敌方溃败时可以追击敌人，在我方溃败时则负责阻拦和扰乱敌方的追兵，利用战马的机动性也可以迅速脱离战场。

    “因为精灵的战斗基本没有什么阵型可言，所以只要在数量上给予对方压力就足够了，太认真的话会激起对方的对抗，陷入胶着的话就很难控制了。”

    科洛特解释到，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双方隔着平原耀武扬威一番然后各自收工，试探性的碰撞也可以接受，但是一旦发生大规模的混战就没有办法了，没有谁可以完全掌控一场战争，女王的注意力现在主要放在如何控制局面不要失控上。

    “算了，有小灰他们在安全应该不是问题，布局似乎是按照打不起来的节奏来的，有没有备用方案？”

    李立觉得后面应该都是自己听不懂的内容了，所以很明智的转移了话题，

    “有的，如果精灵们准备来一场真正的战争，那么由中央阵型的骑士团负责冲锋，然后两侧的十字军压上，贵族军向中央合兵形成后阵，如果对方不退回森林的话，骑兵可以迅速冲前扰乱他们的攻击目标，精灵魔法的优势在中远距离，接近战并不擅长。”

    “骑兵冲锋吗？看样子还不错，不过不怕对方的藤蔓吗？”

    李立对于路上遇到的那堵藤墙印象深刻，即使不用事前准备，临时施展只要达到一定高度后照样可以阻碍骑兵的冲锋，而且精灵公主阿尔弗莉特施展的藤蔓魔法也给李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失去了骑兵的速度，接近战人类一方并没有太明显的优势。

    “那就要看魔法师和弓箭手了，应该会有援护射击吧。”

    科洛特对战斗方面并不在行，女王通常只要擅长内政就可以了，战斗方便有莱特公爵那样的专职人员统帅，即使出现在战场上，象征意义也比实际用处大许多。

    弓箭援护？都冲起来了还有个鬼援护？

    李立觉得有点好笑，科洛特对于战斗的理解似乎还停留在魔法学院那种玩笑般的对抗上，一向精明的公主居然有这样笨拙的一面让人觉得十分有趣，想要看到她的笑话可不容易。

    “为什么我感觉你笑的特别讨厌？”

    “那是错觉。”

    科洛特的质疑李立自然不会承认，哪怕对方猜对了也是一样。

    其实科洛特说的大致上没错，最初的计划是在战争彻底发动的情况下以精锐的骑士团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然后依靠十字军压制战场，王国不准备和对方打一场机动战，精灵虽然是魔法师但是行动十分敏捷，同样也没有固定的阵型让骑兵去破坏，所以王国打算以战阵来应对，身着重甲的十字军举起盾牌后就是一道坚固的防线，只要缓缓向前推进就可以了，而游离的骑兵则负责吸引对方的注意，让他们无法将所有精力全部用在对付战阵上。

    科洛特不知道其中的意义，只是认为既然是最精锐的骑士团，那么应该处于主导的位置，但实际上在对抗异族的战场上，一开始王国就准备动用教会培养的十字军，或许战斗力不如旧教廷时代的专职战士，但是依然能够发挥出不俗的作用。

    “还有我会和你们呆在一起，狮心领的狼人战士是预备战力，不会冲在前面。”

    科洛特知道在战斗中的位置也是李立关心的事项，李立的性格说好听点是谨慎，但实际上就是胆小，偏偏他又经常会脑袋一抽蹦出点危险的想法，所以科洛特觉得还是和他们呆在一起比较放心，自己那个直肠子的幼时玩伴太容易被怂恿了。而且兽人和精灵是敌人，王国也不想用狮心领的狼人战士去刺激精灵的神经——他们本身就已经够神经了。

    “来自暗精灵的偷袭也有所防范，周围的森林中派遣了大量的侦查兵，确保不会被绕道背后突袭。如果陷入不利局面就撤回王城利用王城的城墙防御，然后寻找机会反击。”

    王国没有忘记境内似乎还有一支暗精灵小队在活动，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最终决定未来命运的依然是眼前的战场，所以科洛特猜想他们应该会出现，至于是加入精灵的军队还是负责偷袭这就不知道了，反正两种可能都防范一下好了。以精灵的数量想要攻占利贝尔特王都根本不可能，对方也不会愚蠢到远离森林来攻击一座对他们没有用处的城市，所以最后的计划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基本没有人认为会发生。

    “两位精灵使的阵容奢侈了一点，不过安全第一”

    李立对这样的安排十分满意，不用出战也没有危险，老实呆在后面蹭战绩，还有王国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正当王国与精灵间的战争紧锣密鼓的筹划时，北方狮心领的土地上，用斗篷遮掩住容貌的暗精灵长老泰格正愤怒的注视着坐在对面的人类。

    “这和约定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帮助我们限制住自由都市的恶魔，而我们则帮你找回暗夜一族的荣耀。现在你并没有完成约定，而暗夜精灵的情报我已经告诉给你了，我们没有帮助你夺回森林的必要，不过我在此可以和你约定，如果你掌控了妖精森林的西北部区域，我可以代表商会与暗夜一族建立合作关系。”

    泰格长老沉默了，对方说的没有错，约定上的确如此，只是泰格长老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精灵族扩大通商的区域选择在北方靠近狮心领的位置，那里恰好是暗精灵的驻地，边缘化的暗精灵们在这块兽人、北方王国与利贝尔特三方交界的地方驻留目的仅仅是在任何一方试图侵入妖精森林时作为最前方的屏障。

    决定与人类扩大交流后原本泰格长老寄希望通过交流可以让暗精灵与精灵们一样快速发展从而提升在精灵族内的地位，然而却被长老会要求迁离这块区域，前往更北方的兽人边界，这让一直致力于复兴暗夜一族的泰格长老难以接受，于是他借用地利之便私下与人类领地的商人们接触，而他所选择的恰好是正在狮心领快速发展的奈特商会。

    眼前这位是奈特家的长子，吉文·奈特，奈特商会在人类世界的规模很大，泰格长老也有所耳闻，所以他十分庆幸能够与这样一个庞大的商队建立联系。对方也十分乐意与暗精灵一族建立交流。

    然而奈特商会的代表提出了异议，认为暗精灵如今的地位还不足以支撑气与商会交流的任务，至少要提升在精灵族内的话语权才可以，而这恰恰戳到了泰格长老的痛处。于是奈特商会的代表提出了一个让泰格长老无法拒绝的要求，他们希望泰格长老能够在族内培养出一位精灵使，这样才能稳固暗精灵一族的地位。

    暗精灵从未出现过精灵使，因为他们找不到能与夜之一族亲近的高等精灵，而奈特商会以高等精灵的情报为交易筹码要求，同时成功后又可以提升暗精灵一族的地位，无论条件还是报酬都是泰格长老无法拒绝的，而附加的一个小小的条件只是拖住穆拉家那位恶魔的脚步，对方的解释是那位恶魔在狮心领的影响太大，有可能会对双方的约定造成影响，只有造成既定的事实后才方便与其交涉。相信到时对方也不会反对与一个强大起来的暗精灵族交流。

    论奸诈精灵自然不可能与人类的商人相提并论，泰格长老认为对方的话很有道理，狮心领是人类的领地，但是利贝尔特并不限制恶魔的行动，而在泰格长老看来，破坏是恶魔的本能，尤其是在对象是作为老对手的精灵。

    所以泰格长老接受了对方的条件，在对方的帮助下来到了遥远南方的自由都市，而且“恰好”遇到了来到自由都市的两位精灵执行官。对于奈特商会而言，把精灵感兴趣的消息贩卖给他们并不是什么麻烦事，双方原本就有商业上的交流。

    于是不知如何潜入学院的泰格长老最终向同族提出了协助请求，而且如意料之中的被拒绝了。虽然对方对他长老的身份表示尊敬，但是想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却不太可能。两位精灵使的身份十分敏感，被人类发现会影响到精灵一族的立场。

    而泰格长老确认为身为同族却畏惧恶魔，甚至不愿意帮助，自己多少也算是长老会的一员。于是争执中双方终于动手了，泰格长老原本就抱持着一些不满，而倔强的女精灵也不愿意妥协，最终略逊一筹的两位执行官被击败了。因为带着两位受伤的同胞无法迅速返回，所以粗心的泰格长老将他们委托给奈特家返回的商队，很巧合的是当时正有一支商队即将从荒原返回，所以两人就留在了自由都市等待商队的到来，而泰格长老在考察了自由都市的实际情况后判断仅靠自己一人很难完成任务，于是选择先行返回森林召集人手。

    “可是执行官的事情你们要如何解释？他们的伤并不严重，原本可以很快恢复”

    “很遗憾，那位精灵女性的性格十分刚烈，因为我们的限制措施让她误以为自己被囚禁，所以最终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我们无法阻止她结束自己的声母。而另外一位，很抱歉，因为他拒绝听取我们的解释执意攻击我们的护卫人员，为了自保所以”

    吉文的解释十分合理，这也是事实，只不过他没有告诉对方因为护送人员“无意”间的口误导致伤势较重的女精灵产生了错误的判断，和丽萨一样，精灵会将沦为兽人的奴隶视为毕生的耻辱。

    当然，中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插曲，泰格长老在于精灵使发生冲突时发现了隐藏在暗处的同胞，虽然很奇怪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为了保密最终还是动手希望擒下她，结果却遇到了光头的阻拦，作为精灵怎么能够向恶魔屈服，而且是森精灵一族最为厌恶的亡灵恶魔，因为这个误会丽萨被迫成为了恶魔的帮凶不仅与自由都市的那位有关联，还和一位亡灵恶魔有所牵涉，这也是最终丽萨被判定为背叛者的原因。

    “泰格先生，现在讨论这些毫无意义，您应该为了暗夜一族的未来好好考虑我们的建议，精灵们不顾古老的盟约向人类发起战争，这原本就是错误的选择，相信贵方不会遵循错误的决定葬送两族的未来。”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泰格长老十分懊恼，精灵一族发动战争的理由是执行官遇袭事件，而这恰恰是与自己有关，连解释都没有机会。在人类商人的怂恿下，泰格长老也产生过“索性就这样下去好了”的想法，因为他对擅自决定暗精灵一族未来的精灵们也有所抱怨，所以才在奈特商会的帮助下以精灵长老的身份再次前往南方袭击被认为是“叛徒”的丽萨，没想到却又“失手”袭击了人类的公主。这袭击其实不在吉文原本的计划内，只是南方的同胞们太给力，为暗精灵们创造了非常合适的机会，这样一来两族的注意力都会转移到暗精灵身上，接下来只要暗精灵发动攻击拿下妖精森林的北方区域

    看着起身离开的长老泰格，吉文觉得精灵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强大的力量没有智慧的引导也无济于事。

    和那位自由都市的恶魔正面抗争？经历过几次重大损失的末日教派可没有这么愚蠢，北方狮心领损失了一位大祭司，自由都市的同胞几乎不敢露面，连恶魔大人也失去了两位。现在吉文还不知道荒原上的联络点已经被拔除，否则会更坚定他的想法。

    至于精灵族内那个奇怪的传闻？

    自由都市的恶魔是人类？开什么玩笑！吉文·奈特可以确定，所谓的精灵使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南方的同胞亲眼见过那位公主所谓的契约精灵，那绝对是恶魔无疑！搞笑的是整个王国的上层居然把恶魔当做精灵对待，还提出了可笑的论调，认为自由都市的恶魔只不过长的与恶魔相似的人类，人类能解决掉黄昏的恶魔？连黎明的恶魔都在他手里吃过苦头，至少吉文绝不相信那位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那么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吧，后面已经没有我们的事了，先完全掌控脚下这片土地再说。”

    吉文奈特伸了个懒腰，人类和精灵的战争以什么样的形式结束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暗精灵们没有摆脱诱惑，妖精森林的北方就会逐渐落入商会的掌控，和那些有高等精灵支持的精灵族不同，暗精灵们连精灵使都没有，暗夜的高等精灵确实存在，但是据吉文所知绝不是泰格长老所想象的那样。

    吉文甚至有些期待，当暗夜精灵们得知他们所期待的精灵大人同样是一位“恶魔”的时候，他们的表情会有多么精彩。

    不过吉文并不会告诉对方这件事，这只会作为一个秘密永远的隐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