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 恶魔的智者

    “没关系吧，莉莉？”

    在“门”外等待的科洛特发觉李立的脸色有些古怪所以关心的问到，她也能看出，自己一行中只有李立借助巴尔的存在可以与对方平等交流，所以对方应该不会刻意为难，而自己只是狐假虎威而已。

    “没有关系，只是女神开了个小玩笑而已。”

    李立还能怎么说，说自己想歪了把女神当成了特殊工作者？精灵们不把自己撕了才怪，而且人家女神还是用自己女友的形象出现，除了暗骂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还能咋办？

    “女王去安排迎接精灵的事情了，阿尔会带我们前往临时的住处。”

    李立这时才注意到，等待的一行人中并没有精灵女王，想来也是，高等精灵的回归对于精灵族是非常重大的事件，不仅仅精灵使会出动，普通精灵大概也会行动起来，因为冬天沉寂的妖精森林大概很快就会热闹起来吧。

    “是的，莉莉大人还有科洛特大人，请随我来。”

    阿尔的情绪似乎还有些低落，大概是没有得到女神祝福的关系，甚至连一旁的卡伊和尤莉侍卫长都忘记了，不过那俩不说话的时候存在感确实比较低。

    “今日诸位大人请先暂住在女王宫中，女王陛下已经通知族人将莉莉先生需要的东西尽快呈交，族内的几位长者也随时听从召唤，如果有其他需要请随时吩咐。”

    阿尔弗利特对众人的态度变化了许多，毕竟除了卡伊外科洛特和尤莉都得到了女神的祝福，在精灵一族看来地位甚至在女王之上，李立虽然没有得到祝福，但是仅凭其可以与女神平等对话就能看出他在女神心中的地位，如果不是对对方的性格有一定了解，举办庆典将他供起来的可能也不是没有可能。

    “喂喂，阿尔，我们还是朋友吧，不用这么拘谨。”

    李立有些哭笑不得，不就是跟巴尔的老相好…不是，是老熟人聊了会天吗，前后也没有多久的样子，你们这边态度变的也太快了吧。

    “可以吗，莉莉大人？”

    “就那样就好，我还是更喜欢你最初见面时的样子，不过用藤蔓把我抽飞这段还是算了。”

    李立很讨厌这种地位不对等造成的差距，无论是对上位者还是对下位者，来自地球的他没有什么等级观念，那边的“领导”也只是个职务罢了。阿尔是他认可的人，也是同伴丽萨尊重的人，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总觉得有点别扭，回去后不知道会不会被那位暗精灵大姐海扁一顿，哪怕顾虑到女神的态度，以丽萨目前协助艾利亚特管理领地的身份，撺掇自己搭档给自己找茬也不难，李立可没信心和丽萨斗智斗勇。

    “是啊，这里都是丽萨的同伴，所以不用客气，精灵一族原本也没有身份上的区别吧。”

    科洛特笑着给出了相同的意见，既然李立这样说了她自然也会配合，反正这种因为别人关系带来的敬意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同意！丽萨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

    “没有异议。”

    卡伊和侍卫长分别表示了各自的意见，前者是因为无所谓，而后者会遵循自家公主的意见。

    “感谢诸位的宽容。那么莉莉大人…莉莉，请跟我来，将其他人送回住所后会单独带您前往会面的房间。”

    “好无聊啊，老大，我一会可以出去玩吗？球球对森林很熟悉，不会迷路的。”

    球球是谁？

    李立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个加大号的仓鼠，看样子双方已经确认了精灵契约，似乎和恶魔契约相比简单了不少，或许当时自己经历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准备只是为了应对契约对象可能的反抗而已。

    卡伊是坐不住的性格，没有美食的吸引她就会到处乱跑，李立也不太担心她的安全，在森林里活动的精灵使哪怕是人类也能从精灵一族那里得到帮助，只要卡伊不作死去招惹森林中那些可怕的家伙比如独角兽或者其他魔法生物就可以了，精灵族的驻地附近应该也没有那种奇怪的家伙。

    “尤莉也去吧，稍微放松一下，我身边有莉莉和小银没有问题的。”

    “好的，殿下。”

    尤莉侍卫长犹豫了一下也同意了，她想借这个机会熟悉一下刚刚掌握的力量，妖精森林中的魔力充裕，也有擅长魔法的精灵一族可以作为陪练，相信向精灵女王提出申请应该能够获得同意。

    女王为他们安排的住所并不远，确认后大家就各自行动了，科洛特对信仰革命的过去也有不小的兴趣，那是祖先的光荣事迹，科洛特很想知道作为不同种族的精灵是如何评价那位祖先的。

    对于科洛特的主动协助李立自然是高举双手双脚赞成，以他的智商能够将重要的事情记住已经不容易了，分析的话需要艾琳的帮助，现在有更加聪明的王国公主愿意帮忙，不用白不用啊。

    不过在看到精灵所说的“资料”后，李立就笑不出来了，那大堆大堆的树叶仿佛秋末清扫后的成果一般，如果不是看到叶片上的字体李立差点以为精灵在为他们准备烤红薯的燃料，而上面记载的东西更是让他头疼，虽然有一些已经翻译成了大陆通用语，但是书写习惯和语法完全是精灵一族的习惯，李立忽然觉得自己遇到了“giveyoalourtoseesee”的异界版，好在有科洛特和阿尔帮忙，至少能够流畅的读懂其中的意思。

    “伟大的女王，带着风的清吟…这个不是。”

    “卑微的人类，向伟大的森林子民寻求宽恕…这个也不是。”

    “忏悔过去的人类，得到了精灵大人的宽容…这都是什么啊。”

    实际上科洛特也很头疼，精灵是喜欢艺术的种族，所以他们写出的东西多少都经过了一些“艺术”的加工，不仅仅使用游吟诗人那种隐晦的诗歌体，连内容都稀奇古怪，失实的程度比旧教庭的记录还要夸张。

    一旁协助的阿尔也有些尴尬，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那场革命的她同样了解，在信仰革命以前，精灵一族已经被逼迫到森林的深处，整日要应付潜入森林的猎奴者，信仰革命是利贝尔特向其他少数种族释放出的善意，虽然精灵和矮人在那场革命中出了不少力，但是最终解决问题的依然是以现任王族为主的人类一方，向旧教庭施压逼迫其不得不放弃对王国的掌控，然后依靠异种族间的交流增加彼此的了解，如果不是精灵一族独有的傲慢和懒惰，他们也可以像矮人一样将商品直接送入人类的城市，虽然掌握顶尖技巧的矮人并不执着于在人类的城市开店，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族人用精巧的手艺为自己的族群争取利益，要知道矮人的作品在人类的国家十分受欢迎，而且他们的技术根本无从仿制。

    “这样不行莉莉，你需要确定方向，究竟要从这一堆东西中找到什么。”

    科洛特给出了自己的建议，王都的存书要比这里多出许多，但是因为锁定了圣女的线索所以寻找起来非常容易，而这里的东西则是漫无头绪，其中甚至有些根本和那场革命无关，只是一直歌颂女王及长老们的睿智。

    “线索所有不合常理的情况大概都是线索，比如深入森林的人类啊、恶魔啊等等，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让精灵一族做出了改变。”

    李立的概念很模糊，不同与利贝尔特那里有着明确的目标，精灵一族的线索只是猜测而已，超乎寻常的技艺以及忽然改变的态度完全符合重大变革的条件，根据猜测，如果真有同胞来到这里至少能够掀起一些变革，比如自家的糖果屋算了，那个只是给自家闺女的礼物，当成变革好像还差了一点

    李立悲哀的发现，似乎自己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为这个世界做出什么突出的贡献，或者因为自己的知识量不足？

    “人类还好，恶魔怎么可能踏入森林？”

    阿尔弗莉特觉得李立的想法有些奇怪，似乎自精灵诞生以来就一直保持着和恶魔的敌对关系，如果有恶魔踏入森林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连高等精灵都会出动，但是这样的事情却从未听长辈提起过。

    “有的哦，那位带来了变革的使者，以恶魔的智慧作为交换赠与了精灵一族不一样的未来”

    一个声音从房间外响起，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看样子似乎是女王邀请的关系者来了。

    李立稍微有些尴尬，那是因为他的发言稍微有些轻视精灵的味道，阿尔比较熟悉倒是无所谓，被其他人抓到现行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同时也有些兴奋，和眼前这堆乱七八糟的记录相比还是用问的比较快捷。

    “您是”

    “精灵一族的智者，曾经最伟大的女王之一”

    “那些都是过去了，现在我只是个普通的精灵而已。”

    对方打断了阿尔的介绍，看样子是不希望她诉说自己过去的辉煌。结合现任女王曾说过的情况，眼前这位应该是精灵一族的前女王，那位决定参与信仰革命的领导者。

    “很荣幸见到您。”

    虽然是前女王，但是李立和科洛特并没有轻视对方的意思，眼前这位可是带领精灵一族成功抵挡了人类与兽人对森林的侵入，并且依靠信仰革命中的决定让人类重新接受了精灵一族的存在，用伟大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不胜惶恐，诸位是被女神认可的人，请务必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园。”

    虽然光辉已经成了过去，不过对方身上依然散发着女王般的气质，看上去比现任的女王更加成熟一些，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李立见识过现任女王在那位女神面前惊慌失措的样子。

    “好的，另外关于您刚才所说的”

    “是的，我依然记得，那位没有气息的恶魔站在人类的来访者中，以无与伦比的智慧征服了我和诸位长老，让我们登上了名为利贝尔特的方舟。”

    “您说的方舟是指方舟计划？可以告诉我详细的内容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个计划了，老公爵曾经用板块漂移学说忽悠过自己，让李立知道利贝尔特与某位前辈间的关联不仅仅只是一场信仰革命，不过详细的内容却并没有了解，当时老公爵只是说他在开玩笑，所以李立并没有追问，现在是时候详细了解一下了。

    “是一场针对魔界侵蚀的大逃亡计划，那位智者认为如果最终无法制止恶魔们邪恶的计划，那么需要为人类和其他种族留下一条退路，这条退路位于利贝尔特境内，据说是一个强大的恶魔无法到达的地方，但是因为准备工作尚未完成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内容。”

    应对世界毁灭的逃跑计划？感觉和诺亚方舟还真有几分相似，不过仅凭这点应该不足以忽悠精灵族上船吧，寿命悠久的种族通常也具有相应的智慧，不可能为一个不确定的承诺而搭上一族的未来。

    “然后那位智者给出了提议，如果不愿放弃家园，那么抵抗恶魔的势力就要团结起来，为此临近的王国愿意率先做出表态，驱逐那些一直以来敌视我们、顽固不化的人类，不过希望我们给予适当的支持和协助。”

    这大概就是利贝尔特的信仰革命了，并非背水一战，而是事先准备好了退路，然后给出了两种不同的选择，不过李立觉得彼此间稍微有些微妙，方舟计划的准备工作在利贝尔特境内，如果要按照计划进行依然要想办法排除旧教廷的阻碍，按照以往的习惯旧教庭根本不会允许人类以外的种族在国境内穿行，换句话说无论做出哪种选择，最终精灵一族都要协助利贝尔特推翻教廷的统治。

    策士啊！

    李立感慨着，如果那位智者真是某位穿过来的前辈，那一定是某位深谙策略的精英，至少自己这点小聪明完全比不上。

    “作为交换，那位智者传授了吾等一族交流的理念以及为之而必须掌握的高超技艺。”

    “是指精灵的饰品工艺？”

    这点李立倒是有所猜测，精灵的饰品是突然间出现的，然后迅速风靡全国，王国的上层贵族趋之若鹜，甚至影响到其他王国对于精灵饰品的追求，然而实际上除了魔法道具的功能外，金银制品对于温饱都无法顾及的精灵族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他们也不会花费功夫去研究各种手工艺，虽然精灵是追求艺术的种族，饿着肚子的追求毕竟还是少数。

    “还有天虫，据说是一种只有依靠森林中某种独特树木才能生存的生物，因为数量稀少，直到目前为止依然无法大量饲养，无法作为交易品。”

    蚕也是？看样子是专注于上层攻略了。和那边不一样，这边的决定大多是由贵族下达，即使做出了平民都喜欢的东西，如果贵族不允许依然只能在私下流通，那么换句话说那位智者的策略果然是先通过打开上层的市场然后说服他们接受精灵一族地位的改变，然后再通过一场革命彻底清除掉障碍？难怪信仰革命的过程流畅无比，旧教廷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就直接被扫地出门了。

    “不过为什么精灵一族会接受恶魔的善意？”

    科洛特奇怪的地方是这点，当初为了让对方相信李立并非恶魔，王国做了相当多的准备工作，包括散播“自由都市的恶魔只是普通人类”这一观点，虽然这样做会影响艾利亚特在王国贵族中的地位，不过其本人只在意是否能够夺回家族的领地，对风评这种东西不是十分在意，而且李立的强大不在于力量，为了避免被他人觊觎这样的传闻也是不错的解决方法。仅仅是精灵到访就做了这么多工作，科洛特无法想象，当初一位恶魔是如何跟着王国的队伍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的。

    “事实上我们并不相信那位是恶魔，我们认为那只是拥有与恶魔相似容貌的人类而已。当时我们所知的恶魔不会对精灵一族保持善意，但是对方坚持自己恶魔的身份，所以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只能称呼其为‘不是恶魔的恶魔’，如您所知，恶魔和精灵大人身上拥有独特的气息，吾等作为精灵大人的从者也可以分辨出这种气息，恶魔的气息在那位智者身上没有任何体现。”

    前女王所说的气息应该是类似魔力波动的东西，艾琳也向自己解释过，两者与人类不同的地方在于身上澎湃的魔力，与精灵一族的女神接触过后，李立大致已经理解了，应该是一种活化过的魔力，所以容易被魔法种族或是能力高超的人类感应到，而普通人则没有这种能力，当然，力量差距太大的时候也会被潜意识中忽略，就像是遇到可怕的事情候回选择下意识的遗忘一样。

    大概这就是要找的线索了。

    科洛特和李立对视了一眼，被称为智者的人王国与狮心领的记录中同样出现过，现在至少可以证实对方和李立一样，都是长相接近恶魔的人类。

    “但是随后我们改变了这一观点，在人类的变革后，恶魔的一支，被你们称为‘黎明’的恶魔们协助我们找回了大量失散的同胞，甚至连王国无法触及的昏暗之所也同样如此，对此我们深表感激，并赋予他们‘精灵之谊’的荣耀，但是很遗憾，因为吾等同胞很难接受被恶魔拯救的事实，所以并未就此做过传扬，也是从那时起我们相信同样有保持着善意对待吾等一族的恶魔。”

    这大概是在说里德他们的商队吧。

    这样一来荒原上得到的线索也串联起来了。

    李立在心中形成了大致的时间线，由利贝尔特革命派发起，串联精灵一族、北方王国以及黎明恶魔几方势力，矮人一族应该也是用类似的方法，以方舟计划和联合抗争为契机，一鼓作气排除掉了跨种族交流的阻碍，以至于现在哪怕是旧教庭所在的南方王国也不得不正式承认异种族的地位，而那位被称为智者的前辈应该就是其中穿针引线的人，甚至李立还可以大胆的猜测，那位智者可能和自己一样姓李，所以才会在王室的名字中留下中英文的线索，而那位圣女，现任利贝尔特王室的祖先，很可能拥有和自己一样来自地球的血脉。

    难怪我看科洛特这么亲切。

    李立忘了腹黑公主的种种表现，用欣赏邻家娃娃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科洛特，看的王国公主心里发毛:莉莉是不是又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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