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零 科学的魔法观

    在李立还在为回家奋斗时，精灵之里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森林女神很无聊，孩子们都出去了，这里的世界只是一片迷雾，挖掘出的通道并不像自己的房间一样稳固，因此失去支撑很快就会被世界的壁垒所吞噬，而女神所用的方法是借由来自于原本世界的材料来稳固通道，就像是挖掘矿井是要在周围设置支撑的木桩一样，不过使用的材料并不是木头，而是来自那边世界的石头，也就是精灵一族称之为生命之石的东西。

    巴尔上次只顾得炫耀自己的成果而忽略了这些石头——事实上如果不是需要材料，巴尔原本也不会在意这些石头。李立当时并不知道周围这些和普通石头毫无二致的东西就是一直在寻找的生命之石，他所认识的只是离开这个世界后再经过加工打磨散发出纯粹魔力的结晶体。但是在这里，这些石头就成了稳固整条通道不可或缺的魔力来源。

    其实女神的做法很简单，既然通道会因为壁垒的挤压而合拢，那么就用庞大的魔力撑开是了，嵌入通道的石头就像是一个个镶嵌在壁垒中的路标，只要这些石头没有消失，重新打通这条通道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精灵之里只不过是在通道的尽头撑开的稍大一些的空间罢了。

    在没有找到魔力结晶的有效利用方法前，那个世界的人对这种仅仅是漂亮的石头也没有多少兴趣，充其量也就是当做比较稀有的宝石而已。

    “今天那个吵闹的邻居会来吗？”

    女神百无聊赖的嘟囔着，因为有个不安分的邻居不停敲打着精灵之里的墙壁，导致不少孩子受到了惊扰，世界的壁垒可不是伸手拍拍就能发出回音的地方，换句话说对方已经到了距离这里很近的地方，看样子应该是那边世界的访客，因为精灵之里就位于通往妖精森林的边缘地带，曾经女神尝试了下在森林各处构筑出口的通道，但是目前留下的仅有通往大树最稳固的一条，或许其他出口被某位同等的存在发现，准备顺便前来拜访？

    有黑色的家伙和那位莉莉先生作为先例，女神并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而且她对访客的到来也十分欢迎，毕竟单调的世界实在太过无聊，无法激发起任何创作的，以至于从很久以前就不再有新的精灵诞生了。

    “只要不是太吵就可以了，真期待新的客人啊。”

    女神一脸的向往，连那个黑色的家伙都能够创造出这样完美的作品，看来只是窝在家里不会有任何进展，要不要考虑多接触一些外面的世界？这个身体还真是麻烦啊。

    女神无奈的看着自己雾化的身体，看上去似乎并不强大，但是其中却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强大魔力，如果不像黑色的家伙那样找到合适的容器根本无法在外面的世界自由行动，早知道在那位“不是恶魔的恶魔”到来时跟着他一起溜出去看看好了，那位应该和莉莉先生拥有相同的体质，想来应该不会因为魔力的问题而被撑爆吧。

    幸亏和李立聊天的时候没有提到这样的话题，不然李立很可能把巴尔揪出来大骂一顿，最初的时候他可是只得到了一句“安心即可”，根本不知道有这种危险到令人发指的可能，和这位女神相比，粗线条的巴尔总是输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笃笃笃

    不远处传来了类似墙壁敲击的声音，女神准确把握住了对方的位置，那是一条连往森林边缘的通道，如果没记错的话附近有一个非常漂亮的湖泊，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类占据，关于时间的概念不会死亡的女神并不强烈，大概也就是“自家的孩子长大了”这样的理解而已。

    “那么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好了。”

    女神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世界的壁垒十分坚固，用敲击的方式并不能打开通道，最好的方法是注入强大的魔力然后加以搅拌，这样软化的壁垒就会逐渐形成漩涡状的通道，这也是为什么她所建立的通道都是椭圆形漩涡的原因。

    “那么是这里吗？还是这里？”

    女神在空无一物的地方摸索着，试图通过敲击传来的震动判断出对方的位置，这个过程很无聊，如果不是等待的时间更无聊或许女神早已放弃了。

    “有了！”

    看来今天的运气不错，对方似乎又多坚持了一段时间，前几次都是没有确认方位对方就放弃了，让女神很想告诉对方:既然不能坚持那干脆放弃不是很好吗？这样敲敲敲的很吵好不好。

    在指端注入魔力…实际上女神并没有手指，只是将魔力聚集在身体的某一个位置上，然后慢慢贴近通道的墙壁，魔力缓缓的深入了进去。

    构成世界壁垒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或许是能量也可能是物质，不过共通点是无法操控，所以女神花费了无数时间才研究出这种方法，利用魔力侵染壁垒的表面，可以在短时间内操纵这一区部的变化，然后让它旋转起来，利用离心力改变壁垒的分布，接下来只要花费功夫维持住这一旋转过程，中间的壁垒就会逐渐变薄，这样一来通道和维持隔绝的保护膜就同时形成了，然后只要按照构筑通道的方式加固通道，用魔力完全侵渗透层薄薄的保护膜就可以了，在创造上女神自信不亚于任何人。

    “哦？小家伙也很有想法，居然使用一样的方式。”

    通道的构筑已经完成了，对于曾经打开过的通道这种方式并不麻烦。透过淡银色的薄膜，女神已经看到了站在对面的人，一个和样貌模糊的小家伙正在费力的在眼前搅动着，对方的运气不错，搅动的方向和自己一致，这样不会因为双方的旋转方向不一致导致壁垒产生较大的波动。不时还有协助者用魔力冲击那片区域，这也是女神听到的撞击声的由来。虽然只是撼动了壁垒的表面，能够以微末的力量达到这种效果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虽然对方没有和自己对等的力量让女神有些失望，不过颇具创意的想法还是引起了女神的兴趣:和自己一样聪明的人究竟是谁？要不要试着见一面？

    和精灵一样，女神也有相当旺盛的好奇心，这才是她和巴尔创作力的源泉，刚刚见过的李立一行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如果不是黑色的家伙拒绝她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才会放对方离开。

    “那么稍稍等待一下…就是现在！”

    澎湃的魔力汹涌而出，虽然不是在另一边的房间里，面对着眼前这层薄薄的壁垒也已经足够了，经过魔力支撑的薄壁猛地向外扩张，在对方两人碰触的瞬间将对方裹住，如果不是为了一石二鸟女神完全没必要等待时机，在对方的惊呼声中，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就这样一头栽进了精灵之里所在的空间。

    “欢迎来到精灵之里，聪明的小家伙们。”

    女神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响起，既像男声又像女声，世界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而其中的一半已经准备好了…

    林可儿觉得十分无聊，因为这里既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视，连电脑上网也做不到，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感觉自己连高考那会都没这么费劲。

    这个世界的大陆通用语和精灵语已经掌握了，人类使用的通用语很简单，只要掌握基本的几个发音就能准确的表达出对应的意思，相对的精灵语就麻烦了许多，里面有很多没有实际意义的助词，感觉有些像之乎者也一样，如果仔细深究就会得出奇怪的断句，不管他有时候又会陷入歧义，尽管如此，有学霸之能的林可儿也在短时间内掌握了这两种语言。

    她现在学习的是被称为魔法的东西。

    和李立一样，林可儿对魔法也有向往，她甚至发现了魔法的本质:不是能量的转变，而是物质的变化。如果将魔力视为一种能量，那么魔力就是元素间相应的转换所必须消耗的能量，这种能量在消耗后会以固化的形式沉积在元素内部，等待再次活化时再重新出现，但是两次的活化并不完全，换句话说每次使用的时候都会有一部分变为元素固化下来，如果没有补充魔力就会逐渐减少，最终成为永久固化的元素。当然这个世界的魔法师也可以将已经固化的元素聚集起来直接丢过去，但是限制的环境条件就苛刻了很多，精灵一族的魔法师似乎是两种方式并用，所以在魔法的转换和支配方便相较于单一方法的人类会好上许多。

    因为身为无法者无法亲身体验，所以林可儿只是用自己能够理解的方式来解读，宇宙观中有一种说法是:宇宙正在逐渐变冷。中间既有宇宙扩张导致能量分散的原因也涉及到能量消耗以及转化的因素，所以对于学霸级的林可儿而言并非难以理解的情况。

    最初的时候林可儿只是为了好玩借助自己无法者的身份尝试将魔法产生的火焰缠绕在手上，结果自然是失败了，水元素也尝试了下，在魔法作用期内会凭空消散，但是稳固一段时间后却可以触摸，所以林可儿判断这是一个魔力固定化的过程，她可以碰触稳定的物质，而不稳定的物质却因为无法者的原因会直接还原成原本的魔力形态。这种发现让林可儿兴致勃勃，或许这里和地球也有相关联的地方，至少在物质层面是如此。

    林可儿猜测自己是通过类似虫洞一般的空间通道来到这个世界，所以要返回至少要掌握打开通道的方法，然而泰格长老的回答让她十分泄气: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空间魔法，也不存在储物戒指之类的空间道具。所以当暗夜精灵的长老泰格一脸懵逼的询问空间戒指是什么的时候，林可儿觉得自己要走的路还很远…

    现在的林可儿有了新的想法，既然这个世界是由元素构成，魔力可以转化并支配元素，那么试试用魔力搅动这个世界或许能够探索空间的秘密。物理学中也曾发现过在运动过程中忽然“消失”的微粒子，被视为空间穿梭的现实依据，所以林可儿要做的就是搅乱构成世界的结构，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忽然溜进去或者溜出来。当然这个过程中可能伴随着危险，不过科学家都是疯狂的，不是吗？

    经过无数次的模型演练，林可儿最终制定了一个临时方案:让暗精灵的魔法师们在一片区域内尽可能将所有元素转换为同一元素，然后借由自己无法者的能力在魔力固化前后将其搅动，从而破坏这一空间内的元素构成以确定周围的变化，因为无论是能量还是元素都会顺从于浓度流动。而搅动的方法则是顺时针的漩涡方式，天体物理学中有一种漩涡理论或者说密度波理论，用引力的方式解释漩涡状星云的形成原理，而林可儿所考虑的并没有这么复杂，只是单纯的尝试而已，如果物质会因为离心力向外侧甩出，那么只要速度够快中间部分就会形成漏斗状的空间，就像搅动的水缸一样，而在构建虫洞的时候，这种空间漏斗就成了最基础的空间通道模型。

    虽然觉得用这种方式有点傻，不过拗起来的林可儿也不会轻易放弃，加上魔法冲击时传来的震颤，让林可儿决定用这种方法继续尝试下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吗？

    实际上钻进牛角尖的林可儿忘记了，冲击同样可能引发空气的震动，所以她所感受到的震颤感并非完全来自于世界的壁垒，好在误打误撞下她终于成功引起了精灵一族女神的注意，至少在结果上和她预计的差距并不大。

    “欢迎来到精灵之里，聪明的小家伙！”

    这是林可儿栽进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应该是清澈中带着一分熟悉的男声，不过身边的泰格长老已经跪了下去。

    “见到您十分荣幸，女神大人！”

    可以看出泰格长老的样子十分激动，比最初见到自己的时候还要激动的多，似乎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着，应该不是害怕…大概吧。

    林可儿不能理解精灵一族对于精灵之里的信仰，在这里出现拥有女神容貌的对象几乎毫无疑问的是传说中的森林女神，据说过去在森林的任何地方都能够打开前往精灵之里的道路，而由暗夜一族的精灵大人亲自打开的通道根本无需置疑。

    到现在为止泰格长老依然把林可儿当做暗夜一族的精灵大人，哪怕对方无数次强调自己是人类也是一样，他们可没有见过让元素退却的人类，即使是破法者也无法做到如此轻描淡写，所以最后连林可儿本人都放弃了，让一群紫皮肤的大男人整天跟在背后“莉可儿大人”这样的叫，不习惯也不行了。

    不过林可儿现在在意的是其他地方，眼前这位看样子是和李立有几分相像的男性，为什么说有几分是因为对方的表情有些奇怪，林可儿认识的李立整天一副乐天派的样子，眼前这位则是一脸苦闷的表情，林可儿觉得如果李立遇到麻烦或许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过肯定不会在自己面前用这样的表情让自己担心。而且最关键的是眼前这个“李立”并没有穿衣服，虽然没有见过对方光屁股的样子，但是林可儿可以确定这货不是熟悉的那个人，如果李立敢在小盆友面前对自己耍流氓，看老娘不踹他的蛋蛋！

    林可儿其实也有着相当彪悍的一面。

    与林可儿对视的女神忽然觉得有些心里发毛，和那个选择奇怪的金发小姑娘相比，眼前这位黑发黑瞳的人类女孩似乎更加危险…

    “你…是精灵一族的女神？”

    林可儿的语气中缺乏敬意，因为她把对方当成从哪里冒出来的暴露狂了，而泰格长老的行为又表明对方可能真是传说中的森林女神，这让林可儿有些纠结，难道现实是那种“我的女神其实是男人”的梗？拜托，这个梗一点也不好笑。

    “如果是指创造那些孩子的生命女神的话，应该是我没错…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林可儿逐渐变得怪异的目光让女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初次见到她的人会看到心中最在意的样子，这原本是有助于双方进一步的沟通，不过显然这个人类女孩在意的应该是一位男性。

    “你所看到的应该是心中所想，吾辈一族没有固定的形态。”

    女神用略带中性的声音解释着，这个误会她可不背。

    “哦，这样就好。”

    林可儿松了一口气，作为一名普通女性和大鸟女神交流还是满费精神的，而且在心里卫生方面总觉得不太妙。

    “那么这边的小家伙我还记得，应该是被称为暗夜精灵的精灵亚裔吧，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你们了。”

    “是的，能蒙受您的眷顾感到不胜惶恐。”

    泰格长老似乎已经不会说话了，暗夜精灵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称呼，能被女神记住也很正常，暗夜一族并非从未来过精灵之里，只是愿意与他们建立契约的精灵十分稀少，至少目前为止还未出现过。

    “如果你是来找我家孩子们的话可以自行去森林寻找，因为你们太过吵闹打扰了那些孩子的安宁，我让他们暂时先去森林中居住了。”

    “感谢您的指引！”

    泰格长老十分激动，这样说来暗夜一族同样也有诞生新精灵使的机会了，虽然机会渺茫但至少能够有更多尝试的机会。至于女神说的吵闹被泰格长老理解为擅自打开前往精灵之里的通道。

    “那么这一位…唔，你身上有着独特的气息，类似的情况我只见过两次，最近一次出现的是与我平等的存在，一位被称为莉莉的男性。”

    因为发音问题没有纠正，女神只知道莉莉的称呼，林可儿自然不会对这个名字有任何反应。倒是泰格长老的情绪再次颤抖起来:和生命女神对等的存在，能够回应暗夜一族的呼唤，见道生命女神也毫无恭敬的态度，这样的存在只有一位…

    泰格长老拼命忍住不让心中的名字漏出分毫，两位女神虽然都是精灵一族的信仰，不过似乎没有两者间关系的描述，倒是精灵族那边偶尔会有“两位女神是不是关系不好”的传闻出现。

    “不认识，我在找一个重要的人，拜你所赐那个虚假的幻想让我心情很不好。”

    相见的人以幻象的形式出现，而且还让人一眼就认出那是假的，这种希望到失望的感觉确实会影响心情，所以林可儿说话毫不客气，她可不认识什么女神，科学家的信仰里没有神的概念。

    “有趣的孩子…对了，你知道手电筒吗？”

    女神觉得既然有一样的气息说不定来自相同的地方，那位莉莉先生因为黑的原因无法接触，眼前的这位应该没问题吧。

    “手电筒？你怎么知道这个…洗衣机我都会用!”

    对方忽然提到的东西让林可儿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既然能够凭借思念幻化出李立的样子，读取自己的记忆应该也不是问题，不过为什么是手电筒？

    林可儿没有说谎，她确实会用洗衣机，不过是在研究了很多次才明白，救助站的老式洗衣机不能把洗衣粉倒进去后一边放水一边出水，那不是全自动滚筒…

    “你知道？太好了，为了表示歉意我有一个不错的建议…”

    “这有什么奇怪的，手电筒是很常用的东西啊。你说的建议是什么？先说来听听。”

    林可儿被问的莫名其妙，这个女神的脑子有问题吗？

    “少女呦，和我签订契约可好？”

    在泰格长老惊悚的目光中，生命女神和夜之女神的第一次接触就以这样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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