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七 意识过剩的吉文

    “好久不见，科洛蒂亚殿下，以及领主大人。”

    吉文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向两人打着招呼，假装没有看到一旁变装过的李立，事实上李立与吉文的正式见面只有一次，留给他的印象也只是喜欢惹事的花花公子，如果不是吉尔的哥哥，李立可能连对方的名字都记不住。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对对方的恶劣印象，当然上次敲竹杠未遂也让这样的情绪更加显眼。

    “兄长大人，我为您介绍，这位是”

    介绍时吉尔使用的称为还是比较正式的，不过却被他的“兄长大人”无情的打断了。

    “吉尔，现在我要和两位女士讨论重要的事情，你可以带着你的朋友先离开了。”

    将内心的恐惧深深的隐藏起来，吉文装作不屑的样子驱赶着自家的弟弟和李立，那副样子好像是把李立当做随从一样。他可不敢在这位恶魔面前侃侃而谈，鬼晓得什么时候就被对方抓住了马脚。

    “可是兄长大人”

    “出去！”

    虽然听上去很有气势，不过吉文觉得自己简直是拿性命做筹码为自己博取那一线的机会，吉文根本不敢和李立的目光接触，只能装作不屑的样子将脑袋转到一边，仿佛是在抱怨自家的弟弟和某位没有眼色的随从打扰了自己和小姐们的会谈一样。

    他在观察我！

    吉文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位恶魔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下盘视着，他感觉自己快要压抑不住剧烈的心跳，如果这时候对方大吼一声，说不定自己会立刻跪下请求原谅。

    吉文很幸运，李立打量他并不是看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在判断这家伙是不是艾利亚特的对手。李立不会把自家的小公主丢在一个花花公子面前转身离开，不过如果艾利亚特在身边李立倒是很放心，而且也很期待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被自家领主抓起来狠狠揍一顿。

    “好吧，吉尔，我带你去艾琳的糖果屋逛逛，你们两个一会也在那边会合吧。”

    等了一会发现艾利亚特并没有动手的意思，看不到好戏的李立稍微有些失望，既然人家不欢迎自己那就先溜号了，反正这边也没啥好玩的，感觉科洛特抓自己来就是为了露个脸顺便吸引下仇恨，毕竟和两位美丽的女士同行受嫉妒啥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明白了，稍后见。”

    科洛特挥了挥手，一旁的艾利亚特也只是嗯了一声就没动静了，李立懒得去看吉文的脸色，拽着小胖子转身离开了。

    “这位是？”

    吉文终于松了一口气，在脚彻底软掉前顺势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表面上却要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因为李立刚才表现出的根本不是随从应有的态度。

    “穆拉家的契约恶魔，作为奈特商会的掌控者，你连他的样子都不知道吗？”

    科洛特饶有兴趣的盯着吉文，她觉得这家伙似乎对李立有所戒备，这里毕竟是狮心领，当着艾利亚特的面驱逐她的契约者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科洛特可不认为奈特商会的掌控者会被区区劣质的变装术瞒住，又或者是出于商人的谨慎找个借口排除未知能力的对手？有些恶魔确实拥有类似催眠的手段，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中报出最后的底线。

    不过科洛特并没有打算深究，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恶魔的存在，而且作为和精灵一族做交易的商人，与恶魔走的太近似乎确实有些影响。

    “只是一时疏忽了，请代我向那位先生致歉。”

    吉文装模作样的向一边的艾利亚特打了个招呼，却悄悄松了一口气，原本这里他应该展现出一点不屑的样子，这才符合他对精灵族专属商人的身份，不过吉文不敢，鬼晓得传到那位耳中会不会激怒对方，他只是想掩饰身份，做过头被直接干掉就亏大了。

    “自己去！”

    和吉文预计的一样，狮心领的领主对自己同样没有好感，这样一来就完美了，自己成功表现出了一个商人的正确态度，维护交易线的同时又不愿得罪强大的对手，奸诈油滑的嘴脸才符合他在别人眼中一贯的形象。

    “好了，莉莉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吉文奈特，王国需要商会的协助。”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些无趣，科洛特恰到好处的中止了在这个话题上的纠缠，她还想快点去糖果屋品尝下艾琳的新作，虽然卡伊没有跟来，小胖子吉尔也是餐桌上强大的战力，去的晚了真有可能什么都没了。

    “愿意为您效劳，公主殿下。”

    吉文立刻换了一副态度，拖着还有些发软的双腿起身行了一个优雅的躬身礼，如果是以往为了表现出纨绔的姿态他会选择吻手礼，然后被公主的随从制止就可以了，不过今天他是在没有那种力气，体力和勇气似乎都在刚才与李立短暂的接触中全部用光了。

    “王国会给予商会相应的补偿，具体内容有专职的人与你们商谈。”

    “是的，殿下，请问这次委托的内容是？”

    类似的委托其实有过很多，所以双方没必要在这方面进行交流，科洛特只需要提出要求就可以了。

    “我们需要一队有北方探索经验的队伍，最好熟悉北方王国以北地区的路线及势力分布情况，从北方王国的王都出发，前往可能未经探索的北方之地。”

    因为尚未和黎明的人接触，所以一行并不知道黎明具体的所在，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先与北方王国进行接触，反正李立已经得到黎明的邀请，随时可以履行这一约定。

    “更遥远的北方？恕我直言，殿下，这很危险。”

    危险的含义有两种，一种是作为王国的一员对公主进行规劝，另一种则是暗示危险的工作需要更高的酬劳，这是商人们惯用的小把戏。不过吉文现在在意的倒不是区区报酬，而是公主一行的目的。

    北方王国以北的地方是大部分地图都没有标注的未知之地，但是吉文却知道那里有什么，那是恶魔们的战场，黄昏与黎明两股恶魔势力激烈碰撞的地方，每年有无数的人类和兽人的战士倒在那片土地上，人类所面临的局面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平静，血统纯正的兽人寿命很短，大概三十岁左右身体就会陷入衰落期，兽人的平均寿命也不过四十岁左右，身体一旦衰弱就会很快死去，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族群内，衰老都是兽人最大的敌人。兽人是依靠强大的繁殖能力保持种群上的优势，尽管与人类之间也能诞生后代，但是兽人其实并不太喜欢这样的方式，与人类诞生的后裔成长周期太长，而且无法使用兽化和狂化的能力，根本无法作为战士踏上中心的战场。

    人类所熟知的那些兽人其实只是与人类的混血后裔，寿命和青壮期也与人类类似，利贝尔特北方的兽人领大多是由这种血脉稀薄的兽人们构成，位于兽人领地的边缘位置，被北方王国称为东方战线，而北方战场上的兽人更加疯狂，拥有包括兽化和狂化在内的各种手段，人类只能躲在高大的掩体后选择反击的时机，在与兽人的战争中，人类并未如他们所宣传的那样占据优势。

    “我明白，所以才需要你们的协助。”

    奈特家的商队是有限几支被许可踏入北方战场的势力，因为来自利贝尔特的援助大多通过他们送往北方，所以奈特商会在王国以北的地区有着一定的影响力，甚至与混血兽人的部落也有一些交流，与兽人的交易并不困难，是一种与掠夺十分类似的做法，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就可以强迫兽人接受不公平的交易，反之则要冒着被对方掠夺的风险，兽人的部落间也遵循这种弱肉强食的规则，所以弱小的部落其实没有交易的价值，人类的商队总是选择那种力量接近的交易对象，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公平”的交易。

    “殿下，可以请教此行的目的吗没有探讨王国机密的意图，只是要根据情况安排随行人员。”

    吉文试探了一下，却被科洛特用一个眼神制止了。虽然王国需要商会的协助，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会将一切都告诉协助者，奈特家兼职做了一些贩售消息的工作，利贝尔特可不想这样的消息传到南方王国去。

    “只需要安排物资运送及向导就可以了，护卫力量已经足够了。”

    三名高等精灵，小银希瓦和从艾琳那里借来的风精灵温蒂，仔细算下还有艾利亚特身边的小龙姬，加上公主卫队和手持龙枪的艾利亚特，这样的阵容只要不是遇到大规模的敌人围攻根本无需担心，艾利亚特在王都与自己的母亲艾莲交流过后就已经确定会随行，这次的目的地不是北方战场，而是黎明的所在，再怎么想黎明也不会把自己的老家塞到敌人堆里去。

    “明白了，会通知北方的同伴做好准备，等待殿下抵达后随时可以出发。”

    试探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利贝尔特的公主科洛蒂亚同样是以聪慧闻名，在她面前不能表现出太多的意图，后续的情报就要从随行人员和自家的笨蛋弟弟身上获得了，如果刚刚那位恶魔先生还在这里，吉文大概连试探的意图都不会表现出来。

    “感谢贵方的协助，艾利，作为领主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科洛特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所以向身边的好友发出询问，意思是如果没有我们就先闪吧，去晚了好吃的都进到那个胖子的肚子里了，

    “没有，领地的一切目前都交由丽萨代管，稍后会与她商量的。”

    艾利亚特一副冷淡的样子，深得侍卫长尤莉的真传，也让另一边的吉文稍微有点紧张这位笨蛋领主不会跟着那位莉莉先生时间长了也跟着变聪明了吧。

    “那么就这样，准备工作就麻烦贵方了，我们先告辞了。”

    起身和助手一起将两人送出商会，安排的马车被两人拒绝了。糖果屋距离这里并不远，乘坐马车还不够路上的颠簸。

    目送两人消失在视线的转角处，吉文终于有机会松了一口气。

    “能联系到北方的同胞吗？”

    关上密室的门，又检查了一番有无疏漏后，吉文终于有功夫与助手交流了。

    “暂时不行，北方的同胞似乎蛰伏起来，自上次边境事件后很少出来活动，似乎是领导者出现了重大问题。”

    和其他王国的教派不同，因为可以直接接触黄昏的使者，北方王国的末日教派更加激进且富有攻击性，吃了大亏还不报复的情况还没有发生过，所以助手判断应该是指挥层受到了严重的损失，那次袭击暗夜精灵驻地几乎调动了所有北方教派的中坚力量，结果在袭击狮心领的过程中被一网打尽，逃脱后再次踏入猎犬们的陷阱然后失去了消息，至今没有任何联络过来。

    “看来那位莉莉先生的战绩上又要多加一位祭司了。”

    虽然不是亲自动手，不过吉文还是把事情挂在了李立的名下，近期教派的重大损失几乎都与这位自由身份的恶魔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黄昏的恶魔也多了一位挂名的待定，两位祭司三名恶魔加上自由都市、南方荒原、莱特公爵领、狮心领甚至影响到北方王国和罗布斯大公爵领的教派控制区域，那位恶魔先生的战绩只是念出来就足以令人恐惧，而且其中绝大部分都不是由其亲自动手，这也是吉文绝不想与其对抗的主要原因。以这种危险的存在作为对手，不知不觉中就会被彻底解决掉。

    “随行人员不要安排同胞了，只需要带回普通的消息就可以了，我们不能重蹈大祭司的覆辙，对待莉莉先生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明白，先生。”

    一脸紧张的吉文绝不会想到，就在不远处的糖果屋中，他的弟弟正“勇敢”的与那位莉莉先生争夺着最后一块蛋糕。

    “老大！这是我的！”

    “我先拿到的，你去拿艾利亚特的，科洛特的也行。”

    “我才不去找死，我又不蠢！”

    “真的吗？你的长相和所说的内容完全不符啊”

    直到艾利亚特和科洛特两人回来前，糖果屋中一直在吵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