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四 猪一样的对手和猪一样的队友

    “真不明白那些大人们为什么还留着这些酒桶，直接控制住这里不就好了，还能展现大人们的强大。”

    这位来自矮人王国的同胞似乎有些嗦，完全不符合吉文心目中同伴的形象，在他看来只有成熟稳重的同伴才能够委以重任，嗦的人总要担心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把秘密泄露出去。而且这位看上去脑袋也不是很好，掌控矮人王国？先不考虑占据后有没有人手打理，占据这样一个与人类各大势力都有联系的王国很容易引起周围势力的围剿，黄昏的恶魔大人们可不会为了出风头而行动。

    “你不觉得这里的人太多了一点吗？”

    吉文决定不再理会这个同伴的胡言乱语，他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他鬼扯的。作为商会的掌控者，吉文对矮人王国也十分熟悉，甚至亲自来过这里很多次，冬季北方的内海会有一部分因为结冰封港，但是在南方却没有这种情况，只是考虑到即将到来的春季，留在矮人王国的大多是依靠狩猎亚龙营生的佣兵而已，矮人王国也养不起太多人口。眼前这些家伙虽然都是佣兵的打扮，不过看上去数量似乎多了点，酒馆中的吵闹声距离很远都听的一清二楚，以往在这个季节，矮人王国可没有这么热闹。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先去打探一下消息吧。”

    吉文现在无比怀念自己的助手，那个沉默寡言却有一手好本领的搭档，如果一切顺利，现在北方应该已经乱成一团了吧，吉文认为自己的布局万无一失，不仅能挑起人类与精灵方的矛盾，连北方王国也不得不花费精力监视来自南方边境的威胁，如果那些兽人们聪明一些，或许能够趁势在妖精森林中站稳脚跟。

    当然，指望兽人动脑筋是件不切实际的事情，尽管双方有所交流，吉文还是认为如果要找合作伙伴那还是聪明一些比较好，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猪队友推到坑里去。

    只是想到那些自认为完美的行动计划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将王国的同胞们全数暴露了出来，吉文的心情再次沉寂了下去，或许对于那些黄昏的大人们也是如此，像自己这等弱小的人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想到这里，吉文不由得又想起那位自由都市的恶魔，那是一位他一直无法看透的对手，或许是因为契约者是个笨蛋的缘故，他似乎很乐意相信人类，王国的公主经常为他建议，或许那位也是抱持着与人类共存的主张。

    如果可能他并不想与其交恶，遗憾的是他的契约者是北方狮心领的领主，团队成员也大多是来自利贝尔特的贵族，教派的行动很显然已经站在了其对立面，甚至波及到了狮心领。吉文相信自己的行动瞒不了那位多久，所以才会在安排好大部分行动后立刻转移，经由奈特家的港口悄悄进入内海避难，原本想让助手同行，遗憾的是他的助手自愿留下亲自监督所有的执行计划，虽然这样可以让计划执行的更加顺利，但是吉文没有忘记，那里是隶属于恶魔莉莉的领地，吉文可不会奢望自己这点小聪明能够一直发挥作用，一旦被那位恶魔先生发现，留在领地的助手必定是第一个被解决的对象，而现在吉文只能祈祷，在那位莉莉先生回来前自家的助手能够完成任务顺利逃脱。

    “打探什么消息？”

    吉文忽然觉得，或许矮人王国并不适合教派的同胞，这家伙的脑袋大概已经被酒精泡傻了，末日教派也不适合豪爽的风格。

    “算了，跟我来吧。”

    吉文已经不指望这个脑袋少根筋的家伙了，还是自己动手放心一些，鬼晓得这家伙打听来的东西有没有用。

    作为祭司之后利贝尔特王国境内教派的领导者，吉文十分清楚收集情报的重要性，无论是商场还是战场，这都是攸关生死的重要事项，他甚至无法想象这群呆在矮人王国的笨蛋平时都在做什么。

    任何异常的表现都有背后的原因，吉文想知道这里为什么聚集了这么多人类，就必须前往人类聚集的地方。在矮人王国，除了龙骨的狩猎场，或许就只有酒馆中才能顺利的打听到消息，如果在街上随便抓一个人询问，或许不仅不能得到想要的消息，甚至有可能因为争执被别人注意到，那些佣兵可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角色，他们同样知道消息的重要性。

    “来两桶麦酒！”

    刚刚踏入酒馆，吉文忽然发现身边的伙伴变得机灵了许多，不过以桶为单位还是让吉文的眼皮急剧的跳动了两下，他的第一反应是那种用于运输葡萄酒的橡木大桶，那种近乎一人高，两个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巨大酒桶，把两人喝死也喝不完。不过很快吉文就想起来，矮人王国酒馆里的酒桶不过是盛酒的容器，分量虽然很大，不过也就是五六杯的样子，十杯左右的麦酒应该足够从这些佣兵们口中得到一些小消息，然后稍微筛选一下，挑选有兴趣的消息继续追加报酬就可以了，这是酒馆中的惯例，看起来这位同胞也不是一窍不通。

    “嘿嘿，是商人还是老鼠？”

    很快就有佣兵怪笑着凑了过来，吉文和他的同伴都穿着遮掩容貌的斗篷，这里也是商人聚集的地方，说不定会有曾与吉文打过交道的人在，所以吉文不仅用药剂改变了发色，同样也对脸型进行了一些掩饰，加上斗篷的遮掩，除非是被十分熟悉的人注意到，否则应该很难识破他的身份。

    “有区别吗？”

    吉文的同伴笑呵呵的从架子上取下了三个大号的木质酒杯，全部倒满了麦酒摆在面前，多余的一个自然是为消息的佣兵准备的，如果有人认为自己的消息能够引起这两位的兴趣，他们自然会凑过来举起这杯麦酒，一杯麦酒的价格并不高，却是一种炫耀，有的佣兵喜欢当着同行的面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免费的麦酒，这同时也是对他们能力的一种认可。

    “当然有区别，如果你是商人，那么我只会告诉你和交易相关的东西，如果你是老鼠，那么我这边有很多有趣的事情能够让你赚回酒钱。”

    佣兵和老鼠间的关系很古怪，他们有时候会一起行动，有时候又会相互竞争，老鼠们不会主动选择危险的工作，却喜欢打听外面的消息，所以很多时候会用几杯麦酒从佣兵那里换回一些外面的消息，然后自行整理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线索，这些被李立称为“小道消息”，在自由都市中同样存在，如何从中找到有用的线索是一门技巧，吉尔就十分擅长这种技巧。

    “两者都说说看？”

    吉文已经很久不和这种家伙打交道了，他所需要的消息自然会有属下去收集，需要亲自打探的大多都是来自于王国上层社会的消息，在那种场合自然不会像酒馆中这样随意。

    “哦？外来者啊，刚来的同行？还是听到消息准备来大赚一笔的商人？”

    凑过来的佣兵并没有觉得惊讶，因为矮人王国的号召已经传播开来，也只有吉文这种从沙漠边缘来到这里的人才不知道消息，佣兵显然是把他们当做过来掺一手的同行了。

    “只是想赚点小钱而已。”

    伪装成佣兵的风险太大，所以吉文打算重拾自己的老本行，这样至少不会露出什么显眼的破绽。看样子矮人王国确实发生了什么，否则这群佣兵不会给出这么明显的暗示。

    “食物？还是魔法道具？总不可能是防具吧，这里是矮人王国，最不缺的就是武器和防具。”

    佣兵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麦酒，他的嘴巴很大，从他的话中吉文很快就能锁定需要这些东西的变化，战争就是其中最大的一项，难道说黄昏的大人们真准备向矮人王国动手？这并不符合那些大人们的利益。

    吉文是个冷静的商人，所以大部分的判断都是从利益出发，怎样行动才符合利益，以这种判断为标准，对手大部分的行动都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的预测。

    “不过那些东西对恶魔有没有用还不知道，对龙谷中龙倒是应该有些作用。”

    佣兵自顾自的说着，又为吉文了新的线索。

    如果是黄昏的大人们打算进攻这里，矮人王国只要固守城市就可以了，不用考虑龙谷的问题，换句话说，矮人们应该是准备雇佣佣兵前往龙谷，而且是以恶魔为假象的对手。

    吉文的脑袋转的很快，没有几句话就从佣兵口中得到了想要的消息，矮人王国应该是准备雇佣佣兵主动出击，将威胁控制在龙谷的区域以避免对城市的破坏，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黄昏的大人们脾气都不是很好，说不定会把这个当成挑衅，顺便抹掉这座矮人的城市。

    当然以个体的能力抹掉一座城市，除了拥有绝对力量的巨龙外，某些魔法同样可以做到，比如希瓦的流星火雨就是其中一种，而亡灵魔法中的瘟疫则是最简便的方式。吉文有些担心，如果那些大人们真的将矛头对准这里，自己留下会不会最终和城市一起陪葬，他是来帮忙的，不是来送死的。当然吉文也明白，如果那些大人们真的决定如此，那么绝不会估计这里还有谁。

    吉文对这场对抗很不看好，如果只有一位恶魔大人偶然来到这里，矮人们的应对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那里可不仅仅有一位，风龙的数量摆在那里，总不可能是某位大人闲的无聊跑出来溜龙吧，而且哪怕是经过驯化的风龙也绝不可能比亚龙差，有龙的协助，矮人们能够守住城市就已经不错了，主动出击？送死还差不多。

    吉文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同伴，再为这位倒上一杯。这表示他对佣兵说的内容很有兴趣，虽然他已经从佣兵口中得到了想要的情报，但是样子必须继续装下去，否则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嘿嘿，谢谢了，如果你想知道在那里能够卖出更好的价格，我建议你去找港口的老鼠，他们经常在码头闲逛，有什么新来的东西很快就能搞清楚，如果给他们点好处，连货物的数量都能搞到，需要我帮你们介绍几个吗？”

    佣兵觉得很满意，他说的内容其实并不新鲜，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作为酒鬼的他动作更快一些而已，眼前的两位应该是刚刚到这里的商人，大概是准备趁着矮人王国的行动来大赚一笔。搞清楚这里的行情应该是他们的目的，那个佣兵可不在行，但是看在麦酒的份上为他们介绍一两个老鼠倒不成问题，原本佣兵就可老鼠们经常打交道。

    “不错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现在还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消息？比如龙谷那边？”

    吉文的话说明两人中他才是决策者，这可以有效的掩饰住同伴的行动，因为他那个笨蛋同伴刚想夸两句又恢复了原状，正举着木质的杯子与佣兵碰杯，然后用同样豪迈的动作一口把整杯麦酒灌进肚子里，引来了周围的一片喝彩。

    “嘿嘿，本地人？”

    佣兵也看出来了，这么喝酒的基本都是呆在矮人王国许久的人类，普通人才不会用这种动作，或者这两个人的身份并不相同，一个是久居本地的人类，另一个才是外来的商人，这个倒是可以提醒下接活的老鼠，不要把正主当肥羊宰，这群商人们心眼多着那。

    “哦，对了，龙谷，嘿嘿。”

    吉文露出了不满的模样，似乎是觉得他把话题带偏了，感觉敏锐的佣兵立刻嘿嘿笑着把话题带来回来，重点描述了下龙谷最近的变化以及矮人们的准备，这些都不是什么最新的消息，也只有刚来到这里的外来者才有兴趣听一听，一边观察着吉文的态度佣兵一边收集着情报，他们同样也会把肥羊的情报卖给老鼠，让熟识的老鼠能够小赚一笔，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合作，看样子眼前这位的油水很大，只是不是特别好榨而已，看看那气度应该是某个人类王国的贵族，这种倒霉的事情还是少碰为好。

    吉文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佣兵在那里胡说八道，因为恶魔和风龙的关系，矮人王国已经封锁了前往龙谷的道路，这些无所事事的佣兵大概只是在等待矮人的召集令，想知道龙谷的消息应该不太可能，吉文只是在忠实的扮演着一位谨慎商人的角色，至于他的同伴，让他喝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