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五 分歧

    其余的恶魔都已经离开了，只有吉文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迷雾中的恶魔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自己这个新纳入的眷属，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观察对象，明明在最初时对恶魔充满畏惧，现在却有胆量与恶魔中最野蛮的深渊恶魔顶嘴，如果不是自己庇护，现在他早已被烧成焦炭。

    难道这个人类并不畏惧死亡？又或者是一句预料到自己有可能干预？

    迷雾中的恶魔对人类的思维方式十分感兴趣，人类是他所见过的生物中情感最复杂的一种，忠诚与背叛，勇敢与怯懦，喜怒哀乐似乎在一瞬间就会转变，这对于恶魔而言是一种非常有趣的事情，就好像旁边那个一脸淡然的人类一样，那家伙的思维在这短短一瞬间居然连续变化了好几次，却依然只有一种嫉妒的情感，这些都逃不出恶魔的探触。

    创造魔法原本就已经涉足灵魂的领域，因此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都逃不出他的观察，对于迷雾中的恶魔而言，人类是最合适的观察对象，拥有如此庞大的数量，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这种古怪的现象值得思考，要知道恶魔虽然多种多样，但是同族的性格十分相近，这一点有些类似人类以外的其他亚人种，无论是兽人还是精灵，又或者是矮人和野蛮人，在同种族内都有着十分相似的共性，唯独人类是个例外。

    或者是庞大的数量产生了特殊的变化？

    迷雾中的恶魔思索着，这也是他为什么尝试用数量庞大的石像鬼来代替强大的从者成为自己的眷属。石像鬼既不需要太多魔力，又不用准备特别的材料，大量创造十分简单，虽然作为地龙的对手稍显欠缺，但是他已经得到了期望的结果，那边那只正在装傻的石像鬼就是最好的收获。

    迷雾恶魔从未想过自己的作品会像人类一样具有各种各样的思维和考量。而现在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只弱小的石块中传来了一种名为畏惧的情绪波动，有趣的是，这种畏惧并非仅仅针对于自己，同样也针对于那个有趣人类口中的对象，又或者是自己的作品正在受到那个人类的影响？

    这些都是他想要研究的对象，如果说灵魂的成长来自于学习？那么恶魔是否也是如此？

    至高无上的恶魔大人陷入了沉思，所以吉文也放弃了继续说服的努力。

    在吉文的眼中，那位莉莉先生绝对是难缠的对手，自己刚刚抵达这里没多久他就循着路线悠然的抵达了这里，换句话说自己留下的手段没有给对手造成任何妨碍，甚至连南方王国的教廷也无法阻挡他的步伐吉文可不相信教廷在得知他的身份后还会放任其在王国内活动。

    这是个有趣的误会，如果李立真是恶魔，或许在他表露身份的时候就已经被圣殿骑士们团团围住，根本别想踏出庄园一步。

    科洛特让李立自爆身份的时机选择的恰到好处，既维系了与南方教廷及菲力公爵的合作关系，同时也在无意间将吉文的阴谋化为无形，如果是事后才公告身份，先不说合作伙伴那边可能产生的嫌隙，仅仅是解释就要花费不少功夫，不得不说李立这家伙虽然比较倒霉，但是同样也经常会出现运气爆棚的时候，只是不知道这与巴尔施展在他身上的命运诅咒是否有关联。

    “那个来自自由都市的恶魔真的如此强大强大到连主人们都要畏惧？”

    在其他恶魔面前一直匍匐着不敢发出声音的罗伯忽然插口进来，他刚才一直不敢说话，因为蹩脚的恶魔语很容易让恶魔大人们注意到他古怪的口音。和吉文不同，罗伯与恶魔的接触机会并不多，所以也没有必要刻意去学带着远古口音的古恶魔语，这种类似咆哮般的发音也是他畏缩的原因之一，他可没有胆量像吉文那样对着恶魔“咆哮”。

    不过这不妨碍他对吉文这个人类同胞提出质疑，反正那边的恶魔大人不太在意自己的事情，倒不如抓住机会表现一下。

    因为罗伯并没有像吉文那样获得那一位的直接庇护，因此对于他而言所有的黄昏恶魔都可以被称为主人，恶魔们知道在人类的世界中有一支愿意为恶魔们服务的力量，既然这支队伍的领导者同意他们留下，其他人也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原本其他恶魔就只对战斗有兴趣，至于怎样处理弱小的人类根本无所谓。

    “我并没有说恶魔大人们需要畏惧那一位，但是能够避免的冲突完全没有必要，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罗伯的心思吉文同样了解，不过他觉得对方再怎么折腾也是无济于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南方贵族们的那些小手段完全不值一提。恶魔的智慧在智慧种族中也算是排行前列佼佼者，虽然也有类似深渊恶魔那样的肌肉笨蛋，但是决策者却不可能由那种笨蛋担任。自己的新主人虽然看不到容貌也无法确定种族，但是却可以统御包括巨龙在内的各种强大生物，仅凭力量显然是无法做到的。

    遗憾的是罗伯并不是这样想，他正打算借嘲讽吉文引起那位大人的注意，或许可以借由这件事顺利替代吉文的位置，成为教派在恶魔大人面前唯一的代言人。

    “或许只是因为某人太过弱小的缘故，在蚂蚁眼中，野狗和巨龙并没有太大差别。”

    罗伯将一脸不屑的样子表演的惟妙惟肖，他自信凭借自己的演技能够引起那位恶魔大人的不满，根据他的观察，恶魔大人们似乎都有一副傲慢的态度，遭遇挑衅的时候应该会立刻反击才对，这样一来自己就有机会和吉文一样拿到从魔们的指挥权，恶魔侦探团他也曾经接触过，就在脚下的这片龙谷中，罗布斯家的骑士们被消灭了大半，不久后还隔着与莱特领的边境来了一场小小的对抗。如果说强大确实足够强大，但是似乎也没有吉文说的那样巨大的差距，至少对付那位黄昏的大人时还必须借助猎犬和莱特领的力量。

    罗伯所见过的黄昏恶魔只有一位，是依靠从者的力量就能独立行走于荒原之间的强大恶魔，虽然最终陨落在莱特领的事情让他吃了一惊，但是多少也摸到了恶魔侦探团的极限对付孤身的恶魔也需要动用一个公爵领的力量，据称连黎明与北方猎犬都出动了，最后才“勉强”取得成功。在罗伯看来，这已经是对手能够使出的全力。

    而从吉文那里听到的消息，黄昏的大人们似乎只是派遣了一些相对弱小的同胞进入人类的领地，以免引起关注者的警觉，换句话说这里的每一位黄昏大人都应该足以应付那个什么恶魔侦探团，龙谷中可没有莱特领的军队给予他们配合。

    “如果恶魔大人同意，我愿意率领从者们将他们彻底击溃，将他们的头颅做成权杖献给大人！”

    南方王国有一种极其恶俗的行为，源自于旧教廷时代，喜欢将战败者的头颅镶嵌在权杖上彰显自己的功绩。这种行为源自圣战时期对兽人的战争，骑士们将击杀的兽人割下头颅挑在枪尖高高举起，用以彰显自己的功绩。不知何时演变为骸骨权杖。说实话，那种权杖看上去更像是亡灵法师的最爱，所以教廷迁往南方之后，这种古怪的行为在教廷内部已经被叫停了，却意外的在南方贵族中传播开来。

    或许是觉得将敌人的头颅做成饰品炫耀十分解恨，在一些南方王国的贵族家中依然可以看到类似的收藏品。

    罗伯认为对于以残暴闻名的恶魔来说，这种做法应该更符合他们的期望，难得吉文愿意主动放弃机会，自己一定要牢牢把握。

    愚蠢！

    吉文暗自骂道，却毫无办法。

    依靠从魔去对抗真正的恶魔？或许连利贝尔特公主的那一关都无法通过。吉文可是知道，那位银甲的恶魔骑士似乎同样拥有者召唤或者是类似创造的能力，数量再其面前没有任何优势，黄昏的从者再多也不可能与北方的兽人相媲美，那边的战场已经告诉他们仅凭数量是无法战胜对手的。

    如果黄昏出动两位以上的恶魔大人，或许这场交锋还有一丝胜算，但是显然没有任何一位恶魔大人把对手放在心上，理由居然是因为那位莉莉先生与黎明站在同一阵线。

    吉文不知道那些恶魔大人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别说黎明的恶魔，倒在北方猎犬手中的恶魔极其从者也已经不是个位数了，连对手都尚未了解就草草下定结论，如果在商场上被人卖掉都不知道。

    在吉文眼中，除非自己的主人愿意动手，否则就凭那几位的石头脑袋，结果只有被那位莉莉先生耍到团团转的份，更不用说眼前这个自作聪明的南方贵族了。

    内讧？而且还是在我面前？

    迷雾中的恶魔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发表任何评论。他自然看出了另外一个人类的目的，人类是一种活在自身中的生物，很多的追求连恶魔都无法理解，不过这倒是一个测试的好机会，如果把这个充满的人类和大量的石像鬼及其他创造物扔在一起，会不会诞生另外一个惊喜？

    恶魔的视线在石像鬼和吉文间来回游走着，最后落在了罗伯的身上试一试似乎也不错。

    如果李立在这里大概会吐槽会创造魔法的家伙都是神经，这都什么时候了脑袋里还都是稀奇古怪的念头，这个看似稳重的家伙似乎也巴尔一样不太靠谱。

    仿佛是从心底发出的声音一般，罗伯觉得自己仿佛听懂了那发音奇怪的古恶魔语一般。这是迷雾恶魔的能力之一，借由模拟灵魂契约的手段向对方传递意图，同时也是在观察这个人类的灵魂波动有什么不同，如果这次的实验有了成果，而这个人类却没有回来，他要去找个类似的个体继续他的试验。

    吉文同样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他没想到这位看似睿智的主人居然做出了这样一个冲动的决定，难道真相信了这个南方贵族的鬼话？隐约中吉文觉得似乎并非如此，但是却想不到其他的理由。打死他也不可能猜到，自己和罗伯只是这位黄昏大人的试验品而已，不同的是自己这边的实验意外取得了不错的结果，而罗伯那边姑且还只是未知而已。

    “睿智的主人！”

    而罗伯那边则是忐忑和激动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感情，机会是到手了，不过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还没有数。从魔有怎样的能力？是否会听从自己的指挥？只靠从魔能不能与那个侦探团对抗？

    用类似博弈的手段取得机会后，罗伯才开始考虑实际的问题，这也是南方贵族们的通病，他们会先将机会抓到手中，然后再仔细考虑下一步要如何做。和他们相比，出身利贝尔特的吉文则要稳重许多，他会先做好各种计划分析得失，所以他接受的任务大多都有一些把握，而在对抗自由都市的恶魔这一方面，他没有任何把握，所以才会建议避免碰撞。

    “另外，伟大的主人”

    既然要测试，自然要选择安全一些的方法，被恶魔的战斗波及，脆弱的人类可承受不住那种冲击，所以迷雾中的恶魔顺便也采用了一些保护手段，并不是对罗伯的性命有所在意，只是为了避免试验刚开始就中断而已。

    在他看来两位同伴已经足以应付了，反正都是一群喜欢打架的蠢货，和谁打应该没有太大区别。

    “是！感谢主人！”

    罗伯激动起来，这简直就是送功劳，有两位恶魔大人协助，自己再蠢也能做出些成绩，一时间他甚至以为自己依靠刚才的表演成功替代了吉文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只有吉文皱着眉头思索着，这是自家主人的决定，他已经无力反对。

    不过吉文奇怪的是，既然让黄昏的恶魔大人迎战，那么罗伯应该是完全没有必要才对，或许自己的主人有什么自己也猜测不到的目的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