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哪怕是冰冷的刀锋都无法伤害他的身体，陈烨却只能在呆在原地，看着面前的杀戮。就像是有无形的墙壁围在了他四周，让他永远无法迈出身边这块狭小的范围，只能选择旁观。这场战争的画面，不由让他想起了书籍中曾经描绘过的那场战争。

    远处那座飘扬着狼头旗帜的黑色巨城，应该就是那座传说中狼人最后的城市，血腥的阿什特里特……

    这场古人的战争与古籍所形容的完全一致，将近百万的军队围绕着这座狼人最后的城市激烈地厮杀，构成了异民历史上最血腥惨烈的一幕。

    无论是兵器、军队数量、还是结界法术，古人都达到了一个几乎无法想象的地步。手执着秘银加强的刀剑，身披重甲的士兵在大规模的结界中作战。箭头燃烧着法术火焰，漫天纷飞的羽箭撞在结界上，引发出了一连串的光焰波纹。

    更让陈烨惊讶的是那些士兵所具备的技能与体魄，哪怕是任何一个身体部位，都可以成为杀人的武器，一口咬住敌人手腕的士兵直接用肩膀撞碎了对手的手脚，然后反手一刀插入胸口。这些士兵厮杀的动作完全不像现代血族的招式，有很多花巧和华丽的地方，而是追求着完美到极点的简单有效。

    对身体强悍、拥有惊人恢复能力的异民来说，不能一击就命中要害的话，就等于是自寻死路。短短的数小时旁观中，陈烨已经看见无数次这样的情况，砍偏的刀锋被敌人死命夹在了伤口里，然后这个倒霉鬼相反丢掉了性命。

    在这方面具有重大缺陷的陈烨，虽然神情冷漠的看着这场已经结束将近八千多年的战争，心底里却像是看见泉水的饥渴旅人，拼命记忆着这些充满兽性的粗野招式。

    唯一让他感到疑惑的是，这场战争的进程却和书上描述的有些出入。按时间来说，现在早已经进入了战争的尾声，已经落败的路西安即将用诺德之书召唤来无数的异形生物，吞噬场上所有的异民，现在，在他眼前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抬头看着赤红的天空，原来指望能够亲眼看见君王交战的胖子，只能乖乖地坐在原地，望着远处不断爆出光团与火焰的城市之中。直刺天穹的黑塔正在雨水中慢慢崩溃倒塌，巨大的石块坠向地面，砸出了震天的轰响。

    无数点闪亮的光华在这崩溃的城市中灵巧地穿梭，只要有一个不经意的失误，转眼间便会被埋葬在那黑色的残骸雨中。正面对撞的阵地战已经结束，血族联军已经将战火烧进了城内，开始了血腥的巷战。

    就在他专注的望着远方时，眼角余光里突然看见了什么闪亮的东西，自身边悄然掠过。耳朵中似乎响起了轻柔的呼唤声。转头望去的陈烨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只有一丝淡淡的透明光影在迷蒙的雨水中悄然而去。

    还未等陈烨细看，被死亡与暴虐所笼罩的城市中，突然升起了一根由光芒所形成的通天光柱，笔直地刺穿了云端。完全纯净的白光在赤红的天幕里，显得格外耀眼和圣洁，形成了一个银白色的光环。

    看着那片刺眼的纯白，陈烨努力眯起了眼睛，换成远视视野死死盯着光环之中。仔细看去，似乎有无数阴影像波涛般在光环中央涌动，就像是期待自由的囚徒般，想要冲入这片已经被白光所覆盖的世界。

    “和教廷书里记载的果然有一些误差啊……”

    并不是书上所描写的赤红，也没有看见那血腥的异世风景。微微皱起眉头的胖子，看着眼前这完全与书上记载相反的景色，用手理顺了粘在额头上的湿发。

    “你是谁？为什么突破了空间与时间的法则？!”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握住了陈烨的肩膀，数小时来一直像幻影般活着的陈烨不由打了个寒战，猛然转过了头。

    眼前是一张可以瞬间令人迷失的美丽面容，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沾着晶莹的雨珠，红宝石般的眸子中笼罩着淡淡的冰霜，一种让任何人直视之后都会退却的高傲与冷漠。在狂风与暴雨中，滴水不沾的黑色长发依旧轻盈地随风飞舞，带着缀在发丝中的银色发饰发出了阵阵清响。

    穿着黑色丝裙的她站在风雨之中，白玉肌肤上的殷红伤痕显得格外触目惊心，陈烨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这个十八岁左右的女子，还有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拥有着陈烨曾经在幻境中见过无数次的面孔，她的发色如龙若琳般漆黑，瞳孔却像是玉夜般鲜红。

    原本华丽昂贵的长裙现在已经破烂不堪，漆黑的下摆上沾满了泥污，女孩用丝带绢鞋包裹的裸足踩在黑色的泥浆之中。透明的雨珠顺着她完美的面颊和粉颈，慢慢下滑，一直滑入那露出少许肌肤深壑的黑丝抹胸中。

    曲起的五指间聚集着银色的光辉，女孩的右手却被漆黑的火焰所包裹，瞳孔中笼罩着浓浓杀气的她望着陈烨，裙摆舞动间慢慢移动着莲步。左侧的泥泞化为了一片黑色霜冻，右边的则被烧成了黑色的焦土，随着她的走过，世界就这样被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块。

    在她那对血红的瞳孔注视下，陈烨迷茫地盯着逐渐靠近的女孩，听任那只闪耀着银光的玉手，一把擒住了自己的喉咙。手腕上佩着的那只银镯闪动着微弱的银光，还有几丝殷红的血线顺着她的玉臂，慢慢从衣内渗出。

    纤手雪葱般的五指与皮肤的接触处，传入了一股直透心肺中的冰寒，就像是无数根细小的冰针在扎刺着陈烨的全身血脉。全身上下一片冰冻麻木，从剧痛中清醒过来的陈烨猛然回过神来，用手死死攥住了那纤细冰冷的手腕。

    黑色的长发深邃而压抑，血红的瞳孔却又显得如此妖艳，那高傲冷漠的神情中透出了异样压迫。正是这个身影在那个久远不曾做过的噩梦中折磨着自己，那漆黑的长裙还有熟悉的面孔，究竟是属于操纵支配自己人生的龙若琳、还是用一片温馨在残忍命运中庇护着自己的伊玉夜？

    “你是谁!!!”

    瞪着面前这张倾国倾城的面孔，陈烨竭尽全力地大声嘶吼着，女孩面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疑问，渐渐收紧的五指却几乎扼断了他的喉咙……

    “什么我是谁，老板？”

    那柔美中带着几丝慵懒的声音里，陈烨猛然瞪圆了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女孩。满脸惊讶的伍夜莲刚刚坐在陈烨身边，手里还抓着外卖的塑料袋，汉堡和吉士的味道在车厢内四处弥漫。

    头发被雨水打湿的女孩将外卖袋扔进了陈烨怀里，然后用毛巾擦拭着漆黑发亮的长发，却发现胖子像发癔症似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长发。察觉有些异样的夜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手指下意识地停留在了小提琴盒上。

    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更多的是惊惧与恐慌，在这个胖子的脸上从没看见过类似表情的女孩，突然发现陈烨的喉咙上，不知何时多了五条紫黑色的指痕。

    “boss？!你不是发噩梦了吧？”

    “最好只是个噩梦。”

    僵硬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喉咙，那种窒息的感觉还清晰地残留在胖子脑海中，连同指尖退去的淡淡暖意一起，就像在提醒着陈烨这并不是一场幽梦。从刚刚停车让夜莲这张生面孔去购买食物开始算，最多只过去了短短的十几分钟。

    “我们该出发了。”

    坐在前排的凯雷轻咳几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西玛的眼光也扫到了那抹奇异的指痕，立刻转头寻找着药箱。三辆宝马x5立刻在发动机有力的轰鸣声中，慢慢驶出了这座高速公路边上的贩卖亭，直冲入了被大雨所遮蔽的高速公路中。

    “虽然货主有资格指定运货路线，但好歹我也是个负责跑腿的。”撕开了包装纸端详着汉堡的造型，陈烨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美国人都能长成那付熊样，“为什么要选择这么麻烦的路线？”

    “依靠牺牲才换来的谨慎。”

    手里握着方向盘，凯雷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大地。曾几何时，狼人可以自由的在这片空旷中生活和狩猎，现在却不得不蜷曲在这狭小的车厢里。那天上无数微弱的星光里，夹杂着数百颗用电子机械制成的眼睛，这些没有生命的卫星就像是恶魔的双眼，监视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

    自从血族的军舰出现在天空里，不需要使用天赋也可以在黑暗中看清这个世界开始，狼人可以自由生活的区域就在不断地减小。自由的狼不再像一条狼，而渐渐变得像是在街头巷尾中觅食的狗。

    “最近两天欧洲蝙蝠的军舰停在太平洋上不动了，这只是为安全而付出的小小代价而已。”

    “原来如此。”

    露出笑容的胖子咬掉了大半个汉堡，看来狼人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迂腐和死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白泓的意思不光是为了对付在天上待机的拉尼娜，同时对付的，也正是喜欢脚踩多只船的自己。

    缓缓闭上眼睛的陈烨回味着那场真实却又虚幻的噩梦，一场异民间的恢宏战争，就这样在他脑中中断。那个女子拥有着与龙若琳与玉夜完全相同的面孔，黑发血瞳的特征，却又像是两人的集合。如果她就是古籍中所记载的黑暗之凰，那为什么瞳孔又与龙若琳不同，不是那种可以封冻万物的银，而是与玉夜一样，那种可以燃烧万物的红……

    女子略带惊讶的呼声打断了他的假寐，原本坐在一边把玩着pda的夜莲，黛眉不知为何轻轻皱起。略带几丝愤怒的陈烨，立刻从她手里一把抢过了属于自己的死亡笔记。行动之前，胖子已经严令禁止任何人使用能够有线或无线联接的网络，不知为什么，夜莲竟然翻到了他放在身边的pda。

    “不要再有第二次!!!”

    陈烨带着几丝威胁的声音却没有得到意想中的效果，夜莲相反用手指指轻轻点了点胖子手中的pda，刚想发怒的他却突然停下了动作，从pda的喇叭中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直接传入了他的耳中。

    猛然坐回原地的陈烨死死盯着屏幕，顺手将pda的音量调到了最高，在那4.3英寸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正是曾经用痛苦和灾难来折磨了陈烨许久的源头。

    穿着一身绯红色的东方式长袍，绣着云纹的长袖直垂至地面，亚洲最高评议会长老萧晨曦站在黑色的台阶上，身后挂着无数巨大白旗，代表着血族的血之十字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方优雅古朴的赤色十字龙纹。

    漆黑长发中流动着金色的光泽，萧晨曦睁着一对明亮的眸子，那深沉的眸底中似乎燃烧着灿烂的阳光。在他的胸口，一条扶摇直上的飞龙踩着火珠，似乎欲直飞天穹。

    “绯族的每一名成员，贵族和族长，我是前最高评议会议长萧晨曦。

    位于东方的我族，早在数万年前便是独立与高傲的贵族，这是我们每一位绯族成员的骄傲，也是我们每一位绯族成员的责任。但是，在蹉跎飞逝的岁月中，这份燃烧在我们心中的自豪与荣誉并没有消失，相反成为了灼热的烈火!!!

    我们不再需要那份粉饰和平的协议，不需要再保持虚伪的同盟，东方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未来。我即将宣布亲王与家族们，以及所有绯族成员的决意!

    现在，东方绯族将退出遁世条约，不再承认其所有的权力与责任!!!我们，将成为独立自主的一族!!!”

    “疯了吗……”

    没有任何的掌声与结束画面，屏幕瞬间黯淡了下来。凯雷紧紧握住了方向盘，亚洲的这个宣言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几乎让人无法接受。在内乱过后的又平静了许久的现在，根本没有人会想到在这样的时候，听到这样的一个通告。

    就这么简单地通过异民中的公众网络进行了直播，没有任何的排场，也没有任何的仪式，这就是萧晨曦处理事务的方式，永远不会浪费任何多余的精力，正如同他策划的亚洲血夜般简洁而又迅速。

    整个车厢里一片寂静，无论是西玛还是其他异民都选择了沉默。东方独立之后的结果，只能是宣告着战争的来到，黑暗中的平衡和规则已经被打破。失去钳制的血族力量已经彻底分裂，无论是血族、十字字、还是狼人，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必须被卷进战火之中。

    “那个家伙，竟然已经超越了月座吗？!!”

    手里紧紧抓着pda的陈烨，神情中却带着几分沮丧和愤怒。与其他异民不同的是，他的怒火只是单纯地向着萧晨曦。他刚刚走出了地狱般的日子，好不容易能够在力量与权力上都上了一个台阶，萧晨曦却又跨上了遥不可及的远方。

    那对瞳孔中的太阳光芒，完全是跨入日座君王行列的最好证明，萧晨曦并不是无法掩饰自己的力量，而是故意在炫耀着自己成为了一位旁人无法企及的君王。日座的力量加上诸多中小家族势力的支持，萧晨曦已经成为了更加难以撼动的参天巨树。

    “真的向恶魔出卖灵魂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卖个高价？”

    “任何东西都能卖个好价，只是看运气和讨价还价的艺术了。”

    似乎理解了陈烨那莫名其妙的问题，夜莲用纸巾仔细地擦干净了刚拿过食物的五指，然后动作优雅地打开了小提琴盒。扳下撞锤的毛瑟手枪发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夜莲两手突然同时举起了“恶魔的链锯”，微微扬起了嘴角。

    “老板，以前有没有碰上过鬼打墙的事情？！”

    “鬼打墙？！”

    突然转成用中文的女孩，声音显得特别柔和悦耳，陈烨惊讶的抬起了头。车窗外依旧是那片苍茫的灰色雨帘，还有那条不知道通向何方的高速公路。

    “那辆该死的马自达rx8，我可是已经见过两次了。”

    半躺在靠背上的夜莲突然坐直了身体，把丰润白嫩的大腿伸到了前座，尖锐的鞋跟立刻踩在了宝马的离合器上。突然加速的宝马x5发出了低吼，高速转动的轴承驱动着车轮，朝着前面笔直撞去。

    “你疯了吗！！！”

    如果现在发生撞车，立刻就会搞砸这次还算顺利的任务，看着那鞋跟的凯雷本能地感到一阵恶寒，刚刚想要用手推开夜莲那雪白的足踝，冰冷的银色枪管已经从他面颊旁擦过。用枪指着前方的夜莲，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拿着别人的脸在当枪架，手里紧紧握着这两枝刻满花纹的杀戮道具。

    “闭嘴，撞上去，没胆的废物。”

    毫不介意自己的言语是否已经刺痛了凯雷的自尊心，夜莲轻轻将离合器踢到了最高档，在强劲发动机的带动下，宝马立刻像是发疯了的公牛般，双轮带起了冲天的水花，向着前方的汽车狠狠顶去。

    第七章　相识的过去

    “幻影？！”

    没有金属的擦刮声，也没有剧烈的撞击，凯雷看着已经落在身后的汽车幻影，紧紧捏着方向盘的手心里满是冷汗。不知不觉间车队已经行驶在了幻影之中，这些负责护卫的狼人竟然连什么时候着的道都不清楚，这不但是耻辱，更是一种危险的预兆。

    要不是这个女猎人指出了危险，还在被幻影所蒙骗的众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一脚踩进死神的安排中。

    “兄弟们，开战了。”

    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沮丧，面色阴沉下来的光头黑人立刻掀开了车厢地板上的暗门，从里面摸出了一枝ak74u短突击步枪。清脆的枪机撞击声响起，将子弹顶上膛的狼人警惕的望着四周，用手按住了耳边的微型话筒。

    “又是趟赔本的买卖，唉，巴拉莱卡的商业信誉啊。”仔细检查了一遍手中的“恶魔的链锯”，夜莲的瞳孔中燃起了一种莫名的兴奋，就像是一个独居了许久的人，突然迎来了意外的访客。“虽说做生意不能挑客，但至少也不应该把这种烂任务扔给楚楚可怜的我吧？”

    “镜像结界，而且还是个相当高级的货色。”

    看着车窗口外那宽广的土地，陈烨转眼间已经将两枝sw　m500握在了手中，光滑的枪身上映出了一张略带狰狞的面孔。没有痊愈的面孔上还布满了疤痕，胖子略微活动起还稍显僵硬的左臂。

    狼人医生虽然用的方法有点让人无法接受，但那些会与血肉混为一体的织肉虫，的确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就让胖子重新长出了左手。尽管这条手臂还有点不太灵活，肌肉还会自己没事时抽动两下，但毕竟是黑暗世界中也有很多人舍不得使用的珍品。

    “你的第六感真是完全值回我付出的薪水。”

    大拇指轻轻拔动着大号左轮的扳机，胖子在心里暗自惊讶着半吸血鬼恶魔猎人的警觉。眼前这个结界明显是相当高级的货色，几乎复制了数十公里的景色，就算像狼人和自己这样警惕的人，都没发现任何的异状。再加上漫天大雨几乎掩盖掉了任何可以露出破绽的地方，这个结界可以算得上是极其的完美。

    没想到夜莲竟然可以在那无数驶过的车辆中，发觉前后重复的两辆rx8，这份超人的注意力和记忆力，实在是让人为之惊叹。

    “像我这样漂亮，又拥有这种令人羡慕的血统，自然会有很多的追求者。”

    光洁的面颊感受着枪身传来的阵阵凉意，夜莲的神情显得格外兴奋，眼底不时掠过一丝赤红的光泽。比起胖子，似乎是她更期待那场不知何时降临的厮杀。那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小黑猫乖巧地伏在她的肩膀上，用舌头轻轻舔着女孩的手指。

    “我不想当某个富商的情妇，不愿意做满足某个霸主欲望的肉奴隶，更不想当个替老板赚取利益的**。”

    “所以，比别人强，是必须的条件。”

    双手拇指扳开了“恶魔的链锯”的击锤，露出轻蔑笑容的夜莲，微微挑起的眉角中透着强烈的杀意。厚重的雨帘盖住了血族所拥有的红外视野，远处的景色显得一片模糊，女孩却按下了电钮，黄豆大小的雨珠立刻从窗外直扑而入，打得面颊肌肤上一片生疼。发出了不满的抗议声，黑猫已经逃到了她的身后，逃避着冰冷的雨珠。

    “老板，还没动手就代表对方还没完全就绪，多拖一秒，我们可是离棺材就近了一步。”

    “凯雷，那个方向。”

    体味着夜莲回答中所包含的沉重味道，胖子双眼打量着她那张看似精致无邪的面孔，抬起了不自觉抽搐的左手，用指尖指向了高速公路的另一边。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胖子的命令没有遭到任何的违反，默不做声的光头黑人双臂猛打方向盘，呼啸的宝马x5像野牛般冲进了由雨水遮蔽的灰色世界中。

    厚实的车胎在泥泞中辗出了深深的轮印，吹入车内的豪雨已经打湿了夜莲的秀发，在雨水浸润下的宝蓝色旗袍中，透出了饱满的内衣轮廓。粉颊上挂满水珠，夜莲渐渐失去一切表情的双眼，凝视着两边迷蒙的原野。欣赏着女孩那平静的面孔，陈烨嘴角边挂上了一丝冷笑。

    有意思的女人，也是一个在黑暗中挣扎的执着者，为了能够自己把握命运和未来。

    被血族社会抛弃的半吸血鬼，这是一个不怎么轻松的身份，高高在上的夜之贵族如果失去了力量和族群的庇护，就连最低下的狗头人都不如。平日里忍受着血族高压统治的异民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徘徊在黑暗中的孤燕，依靠**和折磨这些弱者，来享受暂时的快乐。

    “知道阵眼在哪里吗？”

    不知道为什么，从夜莲身上胖子似乎看见了月色的影子，一样出生在黑暗残忍的大街上，一样成为了用冰冷和伪装外壳来保护自己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