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养孩子
天色微亮，专属于冬天的寒风吹得院子里的梧桐树瑟瑟发抖。 张依依的剑自下而上，一个斜刺，速度快得把地上的落叶都带了起来。剑气从剑的顶端出来，将那些落叶牢牢地吸附着，等一套剑法耍完，洒扫的婆子都可以歇着了。她抖了抖，把落叶用内劲全部扫进洒扫婆子带来的竹筐中，不等震惊万分的洒扫婆子千恩万谢完，又将天山六阳掌演练了一遍，这才收了势。 “师傅！”黛玉拿着帕子走了过来。 张依依冲她笑了笑。 “师傅刚才练的剑法有名字么？真好看。” 比起复杂深奥的天山六阳掌，小姑娘对飘逸出尘的剑法更感兴趣。 张依依囧了一下。她不会剑法，也没人教过她。刚才她只是随心所欲地比划了几下，动作看上去是行云流水了，其实根本杂乱无章。眼下再让她使出来，也肯定都不一样了。“师傅是在舞剑呢。”想了半天，她唯有如此搪塞道。 “那有名字么？”小姑娘不放弃地问。 张依依心想我可没有你这个小才女会取名，便道：“不如玉儿来取一个？” 黛玉想了一下，道：“我看师傅方才舞剑时，衣袂飘飘，好像她们说的九天玄女一样。不如就叫玄女剑？” 张依依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好，听你的。”心里却想，要是哪天到了神雕侠侣的世界，看到了小龙女或者她师傅，定要讨教一番，看是自己师徒二人的玄女剑厉害，还是她们师徒的玉女剑厉害。 二人梳洗时，主院又来人说是早膳备好了。张依依让她等了会儿，便为黛玉收拾：“我不喜人多，就不去了。” 黛玉的小脸上便露出焦急的神色，张依依忙道：“她们是你的亲人长辈，你若不去，会落人口实。膳后，要是有姐妹请你去玩，你只管去便是。” 张依依一面安慰，一面表示自己希望她能多多与同龄人玩耍。 劝了好一会儿，黛玉才有些不高兴地点点头，最后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人去了。 张依依这样做，原因有三： 一，这些日子以来，她成功地让黛玉对她产生依恋和信赖之情，这有助于自己更好地培养她的性格和三观，是好事。可她又担心，要是黛玉太过依赖她，变成一个没有主见的陶瓷娃娃怎么办？她想要适当地让黛玉独自面对一些事情，培养她的交际能力。 二，贾府太乱。从主子到奴才共有几百人，个个心怀鬼胎，颇有城府。她捏造出来的身份太高大，这既能为她带来便利，可也能让她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伪装这件事情，说穿了，就是要低调。太高调了就会引来过多的瞩目，迟早会被人看出马脚。她要是想以高人的身份继续威慑众人，做黛玉横行的靠山，就要隐忍。要是出手，就必须达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效果。 三，能为贾府中，那些值得可怜的人所做的事，她昨天都做了——以高人的身份，劝诫贾母和王夫人善待三春，管教好贾宝玉。 哪怕贾母和王夫人不会照着做，三春依然会是原来的下场，贾宝玉也会是先娶薛宝钗，再出家的结局。可至少她还能带走林黛玉，让黛玉不落入原来的命运中。她的任务也能达成。 虽然这样说有些无情，可张依依向来是个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也很明白什么叫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更是个习惯了舍取的人。她的目的是时空之力，愿望是林黛玉平安长大，找到个良人嫁了，幸福一世。别的人，像是三春这样可怜的人，如果可以她也愿意帮，但她绝不会容忍自己因为想要太多而顾此失彼，到头来一场空的局面。 想着想着，张依依发现自己深藏已久的负能量又悄无声息地跑了出来，她甩甩头，喝了杯冷水，勒令自己不再去想。 —— 对于自己的打算，张依依很坚定地认为自己不会后悔。 可是过了些天，她发现，即使自己足不出户，那些小团子们也会主动送上门来。 望着软塌上，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对自己不断放电的惜春小包子，张依依做了个抚额的动作。 “姑姑……” 更要命的是，这孩子还在奶声奶气地叫了她一声，又对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可过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羞涩，便把小脸蛋埋在小手里头，那模样，简直萌死个人！ 哪怕张依依心里哭着喊着不能心软，可身体却诚实地跑过去把小包子抱了起来，搂在怀里，顺道捏了一把小脸，笑道：“乖。” 同样被惜春的萌力降服的黛玉一点也没有吃醋的迹象，反而兴冲冲地对张依依说道：“妹妹比我只小一岁，可是好小呀！师傅，我问过外祖母可否让惜春妹妹与我睡在一起，外祖母答应了。” 张依依一边说好，一边吩咐人准备床褥。心里却在骂：那老狐狸当然肯答应了！这些天来她变着法地请自己去她那里，一副把自己当成算命神仙的样子，想自己为这贾府消灾解难……不过这些都被张依依回绝了。于是贾母只能退而求其次，开始笼络年幼的黛玉，要她转述一些话，还问张依依的意见。只是张依依一直都没有回应就是了。 这些时日以来，黛玉和三春来往亲密，虽然年纪最大又木讷老实的迎春总是喜欢闷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跟人打交道，但是日子久了，黛玉也喜欢上这位姐姐的善良，每回有好的东西要给其他两人，也会一份不落地送到迎春屋里去。久而久之，迎春也会对黛玉笑了，四个表姊妹常常约到一起读书写字，或者到花园里嬉戏。 有时，黛玉也会像现在这样，把人带回屋来作画下棋。房就这么点大，张依依也在此处。一开始孩子们还有些怕这个大人们都要敬畏再三的’姑姑’，可发现张依依总是待她们和颜悦色后，便胆子大了起来，亲昵地开始喊她’姑姑’。如今，黛玉更是把最小的惜春给带了回来，嚷着要一起睡。 贾母看出，张依依对黛玉疼爱非常，几乎是有求必应的程度。她也巴不得张依依能再看上府里另外一个孩子，收做徒弟，哪怕是出自宁国府的惜春也可以。所以她不仅不会反对，反而会极力促成。 不过惜春很乖。她本是宁国府的姑娘，但是由于宁国府比荣国府还要乌烟瘴气，贾母便以和惜春投缘为由，在她刚出生不久后就抱到身边来跟其他的姑娘们一起教养。 惜春爱静，喜欢默默地打量人。是个很聪明，却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原著中，惜春眼看着几位惊才绝艳的姐姐们都没有了好下场，她便起了厌世之心，在十七八岁这样美好的年华里出了家。 张依依本就怜惜她，如今能光明正大地和她相处，自然也是疼她的。 惜春不过比黛玉小了一岁，身量却比黛玉还要矮上许多。张依依就奇怪了，为何像贾府这样的富贵之家，养出来的孩子就都跟没吃饱饭似的呢？ 黛玉之前也那样，有些挑食。 张依依想了想，估计还是运动量不足的关系。 你看现代那些孩子，每个跑跑跳跳的，最后饿了可不就得吃吗？ 这些孩子就不一样了，不想走路就有一群人抢着抱，平时点心甜品也不绝口。她们不饿了，自然不肯吃主食，抵抗力和所需的营养当然就不足了。 于是张依依就想着法地要两个孩子多动动，又吩咐人不到饭点不许给她们吃东西。一天下来，到了晚膳时分，两个孩子果然就胃口大开。只要不是特别讨厌的食材，都能吃得进去。 另外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是，贾母在考虑了几天以后，把贾宝玉的生父贾政叫到房中，母子俩长谈了一番，最终的决定是让贾宝玉住到外院去，请来一名名声极好的师傅教导他。 从系统那里得知此事时，张依依即庆幸又有些遗憾。 贾宝玉此人，虽然不学无术。可是他对女孩儿的怜惜却是发自内心的。 红楼梦里的女孩大多命运坎坷，遇上的男人又都是这个时代下，把女人当物件的大男子主义的产物。这些女孩儿不是年纪轻轻死于非命，就是在最好的年纪出家为尼，青灯古佛一生。只有贾宝玉，他对每一个女孩儿，不论身份尊卑，不管身世如何，都对她们真心地敬重、疼爱。 虽然张依依不屑这样的中央空调，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贾宝玉从某个程度上来说，为这些可怜的女孩儿带来过一丝安慰，在精神方面为这些女孩儿带来了救赎。 如今历史已然改变，八岁的贾宝玉不再被允许留在后院，和姐姐妹妹们一起长大。他要被迫接受他恨恶的八股文……不知道这样长大后的贾宝玉还会不会’重女轻男’？会不会充满叛逆又疯魔？ 不过再想想，这样也好。 黛玉变得越来越开朗，估计将来也不会再做什么葬花这样不被人理解的雅事。没了黛玉作陪，贾宝玉要是独自葬花，又该多寂寞？ 所以她为自己能让一些原著中结局悲惨的女孩儿过得更好而高兴，又为自己毁掉了原著中那独一无二的至高情操而遗憾。 “算了，世间哪有两全之法。总要舍取的！” ［宿主这么想就对了！］系统说：［恭喜宿主的任务又提前完成啦！！！］ 这欢悦的声音成功打散了笼罩在张依依身上的阴霾。 想到任务完成，就觉得身上有一道看不见的桎梏被打开了，张依依甚至觉得外头院子里的梧桐树都比往日挺直好看了几分。 “很好，那我又可以轻松一下了。等翻过年，我就带黛玉出去玩儿。” 系统：［……］ 有个总想着出门浪的宿主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