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五绝之上（10）
张依依的话委实很不气, 李莫愁的脸色刚开始非常不忿，孙婆婆都以为她下一刻会掉头就走。 但她没有。 也许是张依依这两年的真心相待赢得了她的尊重与依赖，即使李莫愁难以接受这样的训斥，她还是忍着，没有发脾气。 过了良久, 李莫愁冷硬地说：“我知道了。” 张依依放软了音调问：“知道什么？” 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小姑娘, 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在。不比欧阳克, 血缘上再亲, 也才相处不到半月。偏爱帮亲不帮理的张依依怎会真的生她的气？只不过因为刚才的李莫愁，表现出来的倔强，太像原著里的李莫愁了。让她有些害怕。 难道没有了陆展元，没有了冷漠的师傅, 李莫愁的性格里偏执的部分仍然存在？只要时机许可, 就会出现？那将来, 她万一情路不顺，可还会堕入魔道？ 不管是为了任务还是因为责任，身为师长, 张依依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从根本上杜绝这样的可能。 她这边在暗自盘算着如何温言相劝，那边李莫愁却根本不按牌理出牌。 只见她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去揍他一顿！” 她转身就走。 张依依：…… 孙婆婆：…… 小龙女：“师傅, 师姐要去揍谁？” 还有谁，她大侄子呗！ 张依依很是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孙婆婆担心地问：“掌门，怎么办？” 怎么办？ 以莫愁现在的身手，欧阳克肯定打不过, 只有挨揍的份。“不行！得看看去！” “师傅，我也去。”小龙女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 张依依对乖巧安静的小龙女向来有求必应，半句话不多说，抱起她就走。 刚才为了方便谈话，张依依是用了找水的借口，从破庙里出来的。 赶回破庙的时候，李莫愁已经跟欧阳克打起来了！ 而且不出张依依所料，欧阳克也已受了李莫愁好几掌，场外观战的白驼山侍女们，个个面露担忧。一看到张依依，宛如见了救星，蜂拥上来，希望她劝劝自家徒弟。 张依依落入为难之地。 这这这……都这样了，不如就让莫愁打个痛快吧！ 打完以后，恩怨两清，于谁都不是件坏事。好过如今她半路插手干预，李莫愁一腔不平之气难以散发，日后更念念不忘，再思报复。那欧阳克如今这几掌不是白受了？ 正在她找寻借口拖住白驼山侍女之际，李莫愁停手了。 她的手掌停在欧阳克面前一尺之处，掌风使欧阳克鬓边两缕散下的头发轻轻摇动。而欧阳克却不闪不避，径自望着她，目光清澈，神态温和。 “为什么不躲？”李莫愁质问：“招招留手，处处相让，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欧阳克说：“之前的事，本就是我的不对。轻薄了姑娘，让姑娘生气，如今受姑娘几掌也是应该的。” “轻薄”二字一出，张依依瞬间领悟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对欧阳克的说辞，她是一千一万个不信的。 骗鬼呢？真有那道歉的意思，同行都半个月了，怎么就不见他做呢？如今明明是知道自己打不过了，才用的怀柔政策吧！ 李莫愁虽聪明，但毕竟没有处世经验。长居古墓，心思跟想法都简单明了。突然对上心机颇重又深谙人心的欧阳克，如何能不被对方绕进去？ 别的不说，光是他这番知错、甘心受死的模样，就让李莫愁的气去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也被他“轻薄”二字引发的羞怯替代。 李莫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俏脸倏地爆红，连耳尖都染上了淡淡粉色。“什么轻薄，你胡说什么！” 说着，飞快地看了眼张依依，但见师傅并未露出自己想象中的怒容时，暗自松了口气。 这样的李莫愁，比往日更显娇艳，又灵动可爱。欧阳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神色温柔，更愿意将误会“解释”清楚了：“闹市拥挤，不得已抱了姑娘，实在抱歉。还请李姑娘宽宏大量，原谅克一次。” 抱…… 张依依心中暗衬。 只是一个抱抱，至于让李莫愁这样大动肝火吗？ 这话，只怕在场的人里，只有一个孙婆婆会信了。 哦。 还有一个。 被张依依抱着的小龙女也适时地来了一句：“师傅，人多的时候，师傅怕挤到龙儿，都是把龙儿抱起来的。这位哥哥可能是怕人多挤到师姐，才抱了她。师姐为什么要生气？” 瞅了李莫愁羞愤欲死的样子，张依依笑得意味深长：“谁知道呢……” 侍女之中不知有哪个笑出了声。 “龙儿！不许再说了！”李莫愁跺着脚叫道，又看了眼欧阳克。后者也飞快地整理了面部表情，不露一丝暗喜。所以李莫愁只看到他认错态度诚恳的模样。虽然她下意识觉得不大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再加上她毕竟是女子，对后来发生的真相实在羞于启齿，便懒得继续追究。 因此冷哼道：“这次我放你一马！以后你再敢那样试试，我……” 欧阳克抢白道：“下次再犯，欧阳克甘受姑娘处置，纵死无悔。” 这样一来，倒是李莫愁无话可说了。表情讪讪。 眼看着徒弟气势汹汹地来讨个公道，到如今被人家暗自算计了却还没意识到。论智谋心计，完全不是人家欧阳克的对手。张依依也是无奈。 晚间，众人皆都睡下，张依依却约了欧阳克到外头相见。 欧阳克智慧过人，早已料到她大概会说什么，故而一开始就放低了姿态：“前辈莫怪，在下当时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一点故意轻薄李姑娘之心都没有。” 态度之诚恳谦逊，要不是张依依看过原著，知道他本性如何，恐怕真要信了他是个正人君子。 “废话不用多说，既然莫愁这个当事人都不计较，我也不会多此一举，问你讨什么说法。我今晚之所以叫你出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们家莫愁，跟你遇到过的女子都不一样。不管她武功多高，多能敢做敢当。也盖不过她心思单纯的事实。若她认定了谁，那肯定是一辈子的事情。 她这样的女子，适合的是一个从一而终的夫君，一份从一而终的感情。假如你做不到这点，就不要轻易地招惹她。不然，后果你真负担不起。” 李莫愁容貌绝美，初下山的她心思单纯，天真烂漫。言行与世间女子截然不同。这对见多了各色美人的欧阳克，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欧阳克，本身相貌出众，学识渊博。不论口才还是功夫，都强过陆展元不知道多少。对女子又了如指掌，温柔呵护。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欧阳克，还是李莫愁下山后近距离接触的第一个男人，年纪相当的男人。 只要他愿意，稍微下点功夫，绝对要比陆展元更容易打动李莫愁的心。 这一点，端看今天晚间的事情就知道了。 所以张依依才会找他出来谈话。 她理解到的欧阳克，身边姬妾成群，美女如云。光是这一点，就够他被三振出局，永不被录入在给李莫愁招婿的名单上。 既然两者并不适合，那不如打一开始就离得远远的为好。 欧阳克何其聪明，很快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不过他并未立刻作出回答，而是思索片刻，才小心答复道：“前辈说得是。我承认，李姑娘很好，我也有所心动。只是这样的心动，还不足以让我下定决心，与她厮守终身。前辈放心，在我弄明白自己的心思之前，我不会再去招惹她。” 张依依眉头一拧。 欧阳克赶紧继续说：“前辈的意思我懂……”他声音低了下去，似有些羞意：“其实那些女孩，并非是我的姬妾。在下与她们，并未……咳！毕竟我还年轻，叔父说，在二十以前，还是不要热衷于房事为好。” 张依依有些不敢置信。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天晚上的谈话，就这么不了了之。 欧阳克确实如他所说的一般，不再对李莫愁殷勤备至，也不再有意无意地撩拨少女的心。行程路上，始终彬彬有礼，不越雷池半步。让张依依很是满意。 李莫愁亦然。 在张依依有意无意地引导之下，她慢慢明白了很多世间的人情往来。 不过张依依的教导非常有度，她重在教李莫愁跟小龙女一些大是大非，善与恶的分明。至于世间的礼法，则只字未提。 在她看来，小龙女之所以可爱，就是因为她不按世人的规则、而循本心行事。 这样的她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又冰清玉洁，仿佛不在人间一样。 因此张依依不愿用世人制定下的法则约束她们，只告诉她们，关于人命之重，关于世情之恶。让她们能在遇上的时候，能小心保护好自己。 这样的教导，类似于去其糟粕，留其精华。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了！！！！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