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无妄之灾
在钟粹宫干活的任务量太大，就算是所有宫奴辛辛苦苦干了一整日，事情也并未完全做完，因而翌日宫奴们干活的地点仍是钟粹宫。 晨间到达钟粹宫时，宫里不复昨日那般充满了少女们的娇笑打闹声，倒是安静得出奇。 透过钟粹宫的房门可以瞧见昨日的那些采女们一行行一列列的站得笔直，无人交头接耳，也不知是在做些什么。 苏堇漫无意间听见有宫奴在低声谈论有关采女的事宜，方才得知她们是在‘练规矩’。采女们经过层层筛选过后，被皇帝看上的便被留在宫里，可即便是留在宫里也不能立刻成为皇帝的女人。还需要经过一番‘礼仪培训’过后，才有机会升级为后妃。 干活到底是太过枯燥无聊，苏堇漫的眼睛得了空当便往那些模样分外赏心悦目的采女那处瞧，倒让她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采女们原本都在好端端的站着，不知从那个地方飞来一群蜜蜂，登时便将那群姑娘们吓得花容失色四处逃窜，可那群蜜蜂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只往其中一个采女身上飞。 隔着一道墙的宫奴们也发现了这个变故，但众人却是不敢贸然上前。 “哎哟，好痛啊，救命啊！”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谁来救救本小姐……” “众位小主们都莫要慌乱，莫要慌乱！” …… 听着采女们此起彼伏的尖叫，苏堇漫心底有种上前帮忙的冲动，但更多的却是萦绕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 尖叫声好一会才止歇下来，一众宫奴们却是隔采女们所在的位置远了许多，到底是没有人敢贸然上前。 “白采女，你的脸！”从墙那头传过来一声尖叫，光是听声音便能想象出那人的面色究竟是多么的惊奇。 这让苏堇漫也开始好奇起来，看之前那个阵势，想必定然是有采女被蜜蜂叮咬了的。细想下来，光是冬天会出现蜜蜂这件事情已经很奇怪了，而且还是直接往那些采女们所在的位置飞过去，这事就更加值得推敲。只不过似乎同她没有什么关系。 “你的脸，哈哈，都肿成猪头了。”不知又是谁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紧随这一句之后的，是一阵高高低低的嘲弄之声，嘲弄的对象看来就是那位白采女了。 “适才那群蜜蜂，似乎是冲着你来的呢，如若不然怎么就你一个人伤得这般的重？你果真是个狐媚子，一股子妖邪之气，引来这么些东西弄得咱们都跟着受罪！” 苏堇漫看不见人，但光听声音便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不是个善茬。 墙那头热闹了一阵，最后终于安静下来，一个衣饰素净的女子一瘸一拐的从门里走了出来。 苏堇漫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发觉那女子身量异常瘦弱，一张脸上密布红疙瘩，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想来正是被蜜蜂叮出来的。这一位，应当是适才被嘲笑的白采女无疑。 原本这事同宫奴们没有半分干系，可是那位白采女走出来之后却是径直朝着宫奴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人还未走到，便是晕倒在了半路上。 宫奴间霎时传来一阵低呼。 这，这是什么个情况？苏堇漫倒是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直接晕倒在自己的面前了，该不该去帮忙？ 苏堇漫还未想明白这个问题，却是已经有人赶在她前头做出了决断。 “小主，快醒醒，快醒醒啊。”梅蕊一脸关切的冲到那白采女身边，伸出尚且还沾着泥的手掐上了白采女的人中。 此时在场的，除了那位白采女之外，便只有原本正在干活的宫奴们。方姑姑平日里也并不是会时时盯着她们，毕竟室外的温度还是极低的。 白采女很快便悠悠转醒，与此同时，从门里头也乌泱泱走出了一大群少女。看到倒在地上的白采女和蹲在白采女身边梅蕊，目光却是有些复杂。 “你是哪个宫里的奴才？怎么也敢在这钟粹宫里放肆！”一位面容威严的女子恶声开口，当即便惊得梅蕊跪倒在地。 “奴婢，奴婢是宫奴院里的宫奴，适才奴婢只是、只是想……”梅蕊似乎被吓着了，说起话来也有些哆嗦。 “宫奴？原来是个奴才中的奴才，看来你真是闲得很，竟也不用干活，倒在这里偷懒来了。”威严的女子走到梅蕊身前，结结实实给了她一个耳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分，今儿本小主就好好教你明白明白这宫里的规矩，你就在这自个掌自己的嘴，直到面肿了为止。” 苏堇漫早已经乖顺的垂着头跪了下来，心底却是暗暗称奇，这个采女也太嚣张了些。这还没有正式受封就有胆量处置宫里的宫奴了，日后若是得蒙圣宠有了位分那还了得？ “小主，小主请您明察，奴婢不是有意偷懒不干活的。这一切，都是她！是她逼着奴婢来看看倒在地上的这位小主究竟是怎么了，都是她苏堇漫！”梅蕊颤声说道。 苏堇漫是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是才抬起头的，这个梅蕊！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到这种时候梅蕊居然还想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小主明察，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一直在谨守本分的干活，并未做过逼迫她人之事，小主您慧目明心，可休要听了梅蕊的谗言啊！”苏堇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梅蕊想把锅甩在自己身上，也得看看她答不答应！ 场面一时便有些乱了起来，那位面色威严的采女似乎也无法立刻做出决断，看着梅蕊和苏堇漫各执一词的模样，颇有些不耐的道：“我可没闲工夫同你们二人瞎扯，你们就互相掌掴，都别来烦着本小主。日后也好长长记性，知道什么能帮什么人不能帮。” 苏堇漫这一刻才算明白，什么叫做无妄之灾！原本她是规规矩矩的做事，没成想也会惹了这一通麻烦。偏生那位采女看起来又是个不讲道理的主儿，看来今日这个亏她是不得不吃了。 “崔姐姐，你休要迁怒于她们二人，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便是。”此时，脸肿的不成样子的白采女挣扎着站起身，虚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