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陨星
星光的战车彻底消失了，它化为星辰回到了天顶。 但北斗并未承认战败。 姬青头上出现了一道几乎如同实质的星光，几乎就在出现的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次并不是如同水晶一般的寒冰蔓延，而是利剑一样的锐利难当。 姬青几乎在一瞬间就失去了一只右臂，他纯粹是在痛觉与本能反应之中弯腰，然后在星光从肩膀切入胸口之前侧身倒下。 他和离开自己身体的右臂一起落到了地上。 然后天空中与北斗正对着的地方，有六枚星辰亮了起来。 一道恐怖的火焰从天空中落下。 那不像是普通的火焰，倒像是倾泻而下的岩浆，带着明暗不定的耀斑，与熊熊升起的黑色浓烟。 岩浆的下落看上去缓慢，实际上却无比迅捷几乎一瞬间就从天而降，像是一杆从天顶一直延伸到云上的长矛，刺中了姬青。 那火焰无可抵挡，地上的姬青像是被点燃白纸，先是化为焦炭，然后变成炙热的岩浆，彻底消散了。 星光与火柱持续了很久，尽管姬青已经灰飞烟灭，来自星辰的恐怖力量依然在天空中闪耀，久久不散。 最终，天空中的星辰终于还是收回了力量。 天空中开始有云彩接近，上面耸立着神明。 那个曾经与姬青对话的天蓬站在最前面，从天上跳下来，落到了之前姬青落脚的白云上面。 他在这里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姬青的尸体已经彻底消失了，没有任何东西残存，不仅没有一滴血迹，甚至没有一点灰烬。 “灰飞烟灭……这便是逆天的下场。” 天蓬低声感叹了一句，然后转身。 “如果这是逆天的下场，那看样子逆天也没什么可怕的。” 在天蓬身后，姬青从虚空中显现，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 然后他说完了这句嘲讽，就真的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站在原地弯着腰大笑起来。 “妖猴！” 天蓬狂怒转身，他抬起右手，一道星光从手中闪过。 那是足以与北斗战车相比的力量，轻松地切开了姬青，将他从腰上一切两半。 然而姬青还是在大笑。 “我听说你是星辰之中的幼子，甚至比银河中最小的星辰都更晚出生，但掌握着整个星河的力量，不过看来，你拥有的东西不止于此。” 姬青本来已经被切断的右手拄着铁棒，将从腰部断裂的上半身撑起，带着还未消散的狂笑表情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神明。 “就算是北斗也只有七星，我听说九星是天帝的车架，你居然是个管马的马夫吗？” 天蓬没有说什么，他沉默着转身，然后消失了。 姬青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他很失望，原本他期待着天蓬会有更有趣的反应，而姬青一定会报以大笑。 但他最终还是失望了。 然后天空中传来了水声。 那是从遥远的天顶汹涌而来的狂潮，一开始只是浪声，后来就是浩大的潮声，到了最后，整片天空都在轰鸣之中震动。 姬青抬头。 然后他看到了天空中闪亮的银河。 那仿佛是突然出现的，在天空中闪耀，甚至超过了北斗南斗。 但浩大的天河之水还未到来，南斗北斗的星光再次落在了姬青的头顶。 那是恐怖的力量交织，没有一丝反应的时间，伴随着四面八方的天罗，重新出现的天索，就像一张没有一丝破绽的大网。 姬青举起铁棒，站在星光之中抬起头。 他像是完全无视了星光，安然无恙。 然后姬青飞了起来。 天河终于到了。 那是恐怖的浪潮席卷，整片天空都被从天而落的水流占据。 飞在半空中的姬青像是落入了深海，四面八方都是无尽的水流，没有暗流，只有向下的恐怖力量，让他感觉肩上担着无尽重担。 所有的声音都被遮掩在水流之外，唯有自上而下的压力格外清晰。 姬青依然在向上飞翔。 他身处水流之中，头顶南斗与北斗的星辰之力像是穿过虚空，没有受到任何阻挡，甚至更加明亮，直奔姬青而来。 那极寒与炙热的力量撞在一起，却互不影响，姬青身上冰结与焦痕交错，细细密密，如同铅灰色。 姬青抬起头看着天顶的星辰，露出了一个笑容。 然后他挥起铁棒。 在那个瞬间，铁棒伸长到无限遥远的地方，切开了银河。 这无尽的海洋被分成两半，姬青从空隙中向上飞去，两边流水落下，带起恐怖的声响。 然后姬青来到了星辰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黑暗的空间，诸天星辰都隐匿不见，日月无光，唯有南北星斗散发着光芒，天空正中一条银河闪闪发亮。 它们都在姬青脚下。 然后姬青将铁棒放在身边。 “满天星辰，只有你们敢面对我，这天上比星星还多的神明，真是可笑……” 姬青低下头，将铁棒举起。 “给我……下去！” 铁棒扫过，星辰如雨而落。 银河之中，更加恐怖的银色水流开始坠落。 那没有一丝声音，天空中安静得不可思议，就好像根本就没有星辰坠落，只有星光穿越海水，向下射去。 但满天星辰确实坠落了，银河众星如流沙一样落进海洋，然后下沉，消失在遥远的下面。 姬青站在天顶，最高的地方，从星辰所在的高度俯瞰天空中的众神，无声地笑笑。 “好景致！不枉我一场远行！” 然后天空中开始有恐怖的裂缝出现。 在无限遥远的地方，天空的蓝色被染上一层浅白，在那里，恐怖的裂缝交织成网，后面唯有无尽的黑暗。 “天罗！” 云层之上，本来消失隐匿的神明都显出身形，他们将目光从姬青身上收回，一脸惊慌，张开双手。 罗网在瞬间张开，罩在裂缝之上，仿佛笼罩了整个天空。 事实确实如此。 众神已经无力阻止姬青，他们拼尽全力，想要阻止天地分界的破碎。 银河群星太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