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层:狼妖子喻(14)
梵音16岁那年,雪姬突然去世,她不在身边,连最后一面都没看见,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变了,她表面上带着稚气,一转身,冷如罗刹。 她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王子公主,非要把她送去那么遥远的地方,甚至连她生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就开始策划谋反,她带兵如神,只是要正大光明的登上女帝之位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王上说:“其实,这些年,她受的苦孤懂,但是她做的事情我孤也懂。现在不是说原谅不原谅,她现在是要推翻大辰,孤也很后悔,为什么当初把她送去遥远的边疆,以为她远离朝堂,就不会发生国师的预言。国师在自杀前要求见孤一面,他说,他知道孤会顾及父女情深不会杀自己女儿,也知道这是王室丑闻,所以,他选择自尽,说十八年后,如果大辰国遭受国难,有一个有缘人能救大辰,那个人却不是人,当音儿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国师送给孤的符在孤的怀里跳动,孤就知道,孤等到你了,但孤却不希望音儿真的叛乱。”说着大辰国主从怀里掏出一个发亮的黄符。 或许命运的轮盘早就设定,晏子喻明白大辰国主的意思,就好比,一个人在梦中最关键的时刻总被叫醒了,是不是梦者本身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被叫醒,而调整了时间线呢? 晏子喻是那个叫醒他梦的人,而他自己却不希望做这个梦。 大辰国主握住晏子喻的手:“晏大师,您能说服阻止这场宫变吗?孤不想看见他们兄妹残杀,音儿不是那么容易攻下王城的,就算攻下,也是名不顺言不正,大辰国从来没有出现过女帝,更何况她弑父杀兄!您看到刚才她那股杀心了吗?这是孤的王宫,孤喜欢一个舞姬还得征求自己女儿的意见,这还像话吗?” 晏子喻回:“陛下,也许中间有误会,公主殿下认为您有危险,况且,我们在路上已经遭到伏击。” 大辰国主回:“这些年,太子也在培植自己势力,他虽然偏激,自负,但他早就看出自己妹妹的野心。” 晏子喻在想那个像小狮子一样的女人,就这样轰隆隆闯进他的生命里,她浑身好像散发着金光一样,叫他想忽视也忽视不了的女孩,会不会如大辰国主说的那样? 大辰国主又说:“晏大师,音儿……” 晏子喻说:“有缘而来,无缘而去。世上之事,就是这样,该来的自然会来,不该来的盼也无用,求也无益。有缘,不推,无缘,不求。来的,欢迎,去的,目送。一切随缘,顺其自然。人世间的事情勉强终归不能如意,强求势必不会甜蜜。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心尽力做好自己,世事大抵如此,努力无悔,尽心无憾。” 大辰国主咂咂嘴,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懂,可是叫孤如何能做到视若无睹。但他并没有说出来,虽然有缘人就在眼前,可是看他处处维护音儿,他会真的救大辰吗?孤真的该相信一只妖吗? 真是没想到,名满天下的晏子喻居然是只妖,音儿是不是已经联合了这只妖来叛国?我可怜的正初恐怕不知道眼前的这只妖。 若他能帮孤,事成之后就杀他一个,音儿肯定是被他迷惑,若他不能,那就把他和音儿都杀了,毕竟正初才是正统,大辰出了那种不孝女,活了1八年也够了。 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测。 晏子喻不会明白唯有人心相对时,咫尺之间不能料。 她骗了我,可她明明可以不带自己来王宫,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这个女人,他不知道她的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大辰国主身上那枚符却是真的。 他告别大辰国主来到梵音宫殿外对着侍女说:“通报公主,子喻求见。” 侍女急匆匆的进殿,然后又出来,“晏大师,公主请您进去。” 红色僧袍踏入殿内,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斜飞的剑眉,细长蕴藏锋锐的丹凤眼不经意流露出的不羁,高挺的鼻子,寡情的薄唇,冷傲孤清的气质,晏子喻,本身就不属于凡间。 梵音看晃了神。 梵音的寝殿不似女子的宫殿,更像男子的,随处可见的刀剑摆设。 此刻她已换上女装,即使换上女装,她的举止也是很粗犷。 她也不造作,直切主题:“父王和你说什么?” 晏子喻低头垂眸:“殿下,失去的别追悔,坦然接受面前的一切;要有包容心,放下曾经的恩怨。” 梵音算是听出来了,这个是说! 他们五步之遥,她看他的眼神犹如雨天般辽远而悲伤。 突然, 她发狂大笑,“晏子喻,除非你杀了我,要不然明日之后,我必是大辰女帝!!” 晏子喻皱眉,“大辰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你为什么非要做出此等叛乱之事,你知道一旦发生宫变,将会死多少人?” 梵音双手负立,威严不减:“没有牺牲,哪里来将来的万世太平?说来说去,你就是和他们一样,认为男尊女卑。” 晏子喻:“公主,您太偏执了!” 梵音:“你知不知道他们在王宫里一餐能浪费多少金银?是一座城池的口粮。” 晏子喻再想说什么,梵音对婢女说:“送晏大师下去休息。” 晏子喻神色黯然, 我们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去观察别人,有些时候恰恰是对别人的一种伤害,在需要克制自己情绪的时候,却往往不够力度,那么我们在想,原谅了自己的弱点并不是对命运的一种善待,而是对自己命运的残酷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