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寻常的右手
跟岑表哥分手上了楼,贝贝在缓步台徘徊了很久没有进门。她心下乱得很,他们相处还是很愉快的,可爱一个人就只是在一起很快乐吗?真的这么简单吗? 这伪命题把她脑袋搞得乱糟糟的,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却感觉不太明显。她在缓步台上来回的转悠,不能消停,巴望着窗口那,那两栋搂间隐约探出头来的月亮,那亮极了的月亮,却不见温暖。想得太多了,令人费解,左右终是不能成全,她感觉闹心极了,掏出手机拨通了彭程的电话,可他没接。 缘分就是你愿意为了眼前的这个人,放弃之后遇见的更好一切。如果人是不会老,也没有死亡,那这个放弃还会不会成立呢?脑洞大开也许不是好事儿,哼!好在人生没有如果。 —— 第二天下班,岑表哥果然来电话了,贝贝猜测表哥定是觉得她也是喜欢他的,他问她有没有时间见面,就好像自己昨天的拒绝,都不曾说过一样。或许如果没有彭程,她会觉得昨天那种让人愉悦的相见恨晚真的就是爱情吧! 她还是回绝了,想了一宿,她的伪命题终是没解,她现在还没懂自己的心,她甚至都没发现这一点,以己昏昏怎能使人昭昭?她想不清楚了,如果那就是爱情,那她为什么还会犹豫? 今儿是洛妮见家长的日子,她和那个军官似乎相处得很好,这一整天的,小丫头儿都在叨咕这事儿,聒噪不停。 “你说,贝贝,你说我,我也就是个子还差了点,别的都行。他说他妈妈是个有味道的女人。”洛妮坐在木质沙发上,抻长了脖子,自我欣赏着,没人看得出那是她不自信的根源。 “他这么说的?他说他妈有味道。”贝贝打趣的问她,有味道?多声色的词儿。 “哎呀!他没那么说了,但他说他妈可好美了,可会生活了。”洛妮躺在沙发上,手举得高高的,挽了个漂亮的手势。会生活的女人有两类,一类是股子里文艺,一类便是羡慕骨子里文艺的矫情,洛妮到有是个可以矫情的脸蛋儿,但她不是矫情的人,女人若是懒惰,便连矫情也是不可以的,可她却很羡慕那样的矫情。 “那怎的了?”贝贝今天也是懒懒的,她觉得身上乏力,这工作干得人疲惫,越发的不爱干活了。 “那咋的了?他说他怕他妈妈看不上我。” “不会,你多好看呐!”贝贝随口的哄了一句,她看了看她,想起她的懒惰来。 洛妮很得意贝贝的恭维,这话到底是说得恰到好处,她搂不住的笑了。 “哎!洛妮,你说你喜欢他吗?” “这不废话吗?我不喜欢他干嘛跟他处对象。”洛妮斜睨了贝贝一眼,便有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到像是不真不假了。“我这辈子算是看好了,我就他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他的?”贝贝又问,那样子真诚极了。 洛妮像是被冒犯了,她陡然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怎么知道的,我,我喜欢他我还怎么知道,贝贝,你啥意思,我还找啥样的,人家……” 哦!姑娘笑了,之后的聒噪便再难入她的耳,她们俩总是答非所问。 —— 下了班洛尼一派清新,军官男友今儿没有来接她,说是怕妈妈看着不舒服,便就今天,就今天就不来了。难得洛尼穿得这样漂亮,还要坐通勤车跟同事一起下班,她却一丝不恼。 很快洛妮就到了,她准备下车,贝贝心绪不平,离家还有一段距离,不远也不近,她想一个人走走,便也下了车。姑娘身上没带什么钱,她原本也没什么钱了,慢慢的走,大体半个小时就能到了,她也只能慢慢的走,于是便就沿路走着,漫不经心。 前面是一个路口,一晃神儿已经到了这里了。姑娘挺高兴的,还以为很远,不知不觉竟也到了,这一段的路狭窄且高楼林立,算是市里的高档区吧!空气特别好,小路也特别窄,像是想好了不让车开得太快似的。那些房子都很漂亮,外墙都贴着家里客厅里才有的暗花瓷砖,又转过一个路口,贝贝看见一个小教堂。 小教堂夹在两座高楼之间,想来是早就有的,明信片上的教堂都那样高高屹立着,周围空旷得只能看见宏大的建筑和红色的十字架,只有这里不同吧!和周遭相比独有的气质,大红的十字架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愈加的让人安慰。 贝贝愿意走过去,她甚至是无意识的,没想到这里也愿意迎接她,中国的小教堂大概都看不到修女,这个时间里也没有人还留在这里了。院子里空空荡荡的,靠着铁栅栏有一口大缸,说真的,很像是腌酸菜用的,这间教堂好小,本身就是依着坡路而建,左高右低,有些不规整,像个抽象的空间,倍加神秘抽离。 院子门口的是台阶上,砖已经碎裂了,用水泥抹了缝子,脚踩在上面,虽不整齐却更结实了,这建筑明显是早年的作品,大门也是低矮的,老式的窗子,窗框上刷了绿色的漆,是新漆,鲜嫩极了。 门口的大门开着,贝贝走了进去,见没人,她连个招呼也没处打。在教堂里最后一排的椅子上坐下,像好多老电影里主人公都会坐在最后排那样,束手坐着,她终于看见人了。 一个女孩子在最前面的高台上,摆弄着什么,贝贝看见她,她也看见了贝贝,很热情的,她们俩相视而笑。这女孩长得可真难看,圆饼一样的大脸,满脸都是痘印,看起来她肤色非常不好,像一张馕,一张烤了太久的馕,但她笑起来却好看,温和、从容、舒服。 贝贝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看过的那部电影,那部有事没事就会跳出脑子的电影,她怎么给忘了呢?那大概是一群学芭蕾舞的女孩子,其中有一个女孩有点胖,她总是不能达到老师的要求,结果她被淘汰了。姑娘依稀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她只记得在女孩备受歧视的时候,她的妈妈来到她身边,搂着女儿的肩膀,跟她一起面对那么多质疑和嘲笑的眼光时,她说:“孩子,在上帝面前你们都是平等的。” 那一刻,贝贝突然有了一种有依靠的踏实感,“我们都是平等的。”高台上的女孩那样的平和,她仍旧看着她,接着她伸出右手,她不同寻常的右手。那也许是她能给她的全部了,女孩儿的宽容,相比她的纠结…… 哼!天呐!贝贝长出了口气,她怎么忘了,他们都是平等的。 本书首发来自百书楼(m.baishu.la),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