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心怀天下
洛邑的粮食收购囤积事宜迅速展开，牛车、马车车队也迅速成型，第一批粮食很快就被装载上路了，首先发往的目的地便是魏国。 已经具备了一些商业运作初级知识的朱闻天明白，这看似仓促的行径，其实是白圭在加速资金回流速度。 而往魏国发粮食本身其实也并不是看起来那般仓促，等到粮食在数名老班底以及新招募人手护送下上路之时，朱闻天注意到白圭交代得很清楚，包括粮食买家、地址等。 很显然，白圭是提前做了大量事宜的，商谈买家不可能放在到达洛邑之后再去找，一定是提前便商定好的事情。 如此也可见白圭的深谋远虑。 商场如战场，其实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那种飘逸，除了智慧之外，审时度势所做准备才是最为重要的环节，只不过表象往往被无限凸显，而背后的细节总是让人忽略罢了。 白圭首先发出的一车队粮食是精米，洛邑区域即使精米的价格也比魏国的糙米价格要低，然而朱闻天注意到白圭在合算成本之后只加了并不太高的利润，仅仅比之魏国糙米价格高一些罢了。 “魏国精米的价格比咱们发的价格要高很多，为什么要定一个这么低的价格呢？” 朱闻天由此也询问了一下白圭，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其实这个过程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说实话朱闻天已经有些喜欢上这种亲自参与创业的感觉了。 “事出有因，一是这批粮食为我魏国好友所托，所有花销都是买家先行付钱，我们只是承办了一下，并没有投入多少成本。 二是我们也可以借此谋个口碑，让更多的人知道可以较为便宜地从我们这里购买到粮食，将来粮食贩卖路子才会更宽。 还有一点，为父选取粮食生意为经商主业，是看中了它一直的利润；但是粮食乃是普天之下生存所需物资，为父不打算在这方面谋取暴利。” 白圭解释一番，一双饱富智慧光芒的眼睛又上下端详了一下朱闻天的反应，见到朱闻天若有所得，这才继续往下说。 “小二，为父预计今秋之水灾应该颇为严重，我们不仅要大量囤积粮食，以保证届时不要断粮，而且还要在那时庶民最为需要之时，保证粮食最够便宜。 民生乃社稷根系，庶民有活路，我们经商才会有买家，这一点小二可曾理会了？” 面对白圭颇为审视的眼光，朱闻天点头答应，原来白圭竟然如此胸怀天下，很显然白圭口中培养市场那是次要地位的，他真正在乎的还是民生。 “由此，小二此时于各处囤积粮食之时，还要注意多购置一些粮食种子，与普通粮食分开仔细存放，以防水灾之后庶民无种可种” 一番话下来，朱闻天不仅从白圭商业运作之中学到了很多经验，也对白圭的品行又有了更多的了解。 朱闻天曾经听闻“心善不经商心慈不带兵”的说法，如今以商祖白圭比较，似乎这句话也未必就有道理。 按照白圭的安排，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行，朱闻天一边帮衬着白圭建立粮食仓库，于各处地点辅助囤积粮食、种子，一边继续留心洛邑地域的其他市场需求。 半月时间之后，前往魏国的商队已是返回，而这一次他们也带来了好几宗粮食生意，正如白圭所预料的那般，是第一批货的口碑打了出去，而且几宗生意都是提前预付款的。 如此情形之下，此前收购粮食的本金算是已经提前回流了。朱闻天大体计算了一下，这些天囤积起来的粮食恐怕半数都要发往魏国，才能够满足如此大的需求量了。 只不过商队也带回来一个让人感觉不太好的消息，本次白圭是奉了周室之命前来洛邑治水的，至少名义上是这样的，但是在白圭刚一离开魏国之后就有人说闲话了。 闲话的根源据说来自于齐国，但是也不排除是有心人在运作，说白圭治水之时是采用堵的方法，把水灾引向了别处，祸害了他人，比大禹治水采用疏导之策将水灾引向大海要差得远。 同时谣言还直指本次白圭为周室洛邑治水，言明若是采用同样的办法，对整个洛邑和周室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事出有因啊，前有先者作为，我何尝不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但是当时处境不同，所采用的方法自然也就不同了。 若水灾未现之时自然要疏通河道，若水灾已经到来，又谈何疏通河道之说？只能把水灾的损失降低到最小而已。” 白圭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首先第一句话就道出了事情缘由，白圭与大禹相比，两者所处的情形应该是有着不少区别的。 一番接触下来，朱闻天已是了解白圭品性，自然想开口替白圭鸣不平，只不过却是被白圭阻止了下来，而接下来白圭的话却是让朱闻天也放下了。 “小二，为父知道你要说什么，只不过眼下说不得是一个为父脱离魏国朝野的契机，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为父早生从商之心，这便辞了官职也罢” 说罢，白圭第一时间拟定了辞呈，随本次发货的车队一同捎往魏国，准备就此辞去在魏国的所有官职。 同时白圭左思右想之后直接前往了洛邑城周室所在，主动推辞掉了本次为周室治水之事。 “唉，洛邑城水灾或是难以避免了，虽然我于天子跟前多次相劝并推荐了更有才德之人来洛邑治水，想来未必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白圭自周室返回之后便自喟然长叹一声，朱闻天能够体会他在洛邑水灾治与不治之间的矛盾和徘徊。 今秋的雨水看起来是十之的事情，若是周室现在不重视，恐怕接下来还真会引起不小的灾害。 但是白圭也难以再继续治水之事，这会儿他正处于舆论批评的大潮之中，再做同样的事情恐怕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小二，此番情形有变，我们要在秋前多囤积木材，多造些坚船出来，以便水灾来临之时搭救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