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她木然的看着几尺厚的积雪，心思辗转。 刚才那句话看来是伤了母亲的心了，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能力给别人承诺了，她也希望母亲开心，沈天宇幸福，可是她的力量太薄弱，做不到面面俱全。 一阵风吹过，冰冷的寒风吹入肌肤里，渗透入她的血液，似乎连这心里的一丁点温度都要被这凉气融化了…… 她抬起头看看天空，一丝淡淡的阳光企图冲破云层，奈何乌云太多，始终阻碍着它的努力。 倏然，一辆悍马停在面前挡住了去路，夏瑶收回思绪往后退了退。 “去哪里？”车窗撤下映出了沈天奕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庞，金色的阳光打在他脸上，眉眼如画，棱角锋利。 夏瑶一怔，眼神有片刻的飘忽，稍后才迟钝的说出口，“我到市区。” 沈天奕看着她的神色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眼角稍稍上扬，“上车，”简洁的话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她暗暗皱眉，他们好像不是很熟吧！不过看到他那冷冽的眼神她还是识时务的绕到了另一头坐上副驾驶，心下忐忑。 “去市区哪里？”沈天奕浑身上下都有着军人那种严肃冷硬和霸气，唇轻薄的抿成一线，即便此时温和的说着话，脸上也没有一丝笑意。 夏瑶随便说了个地方，想着等到了她再打车去沈天宇家。 “那里啊，刚好我也好久没去看看了，一起吧。”说的是疑问句，可那肯定的语气太明显了。 夏瑶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有一种气弱的感觉，也许是他的气场太强烈，也许是他的盛名太响亮，让她无法反驳他。 车子启动，两人都不说话。沈天奕目视前方，只是偶尔瞥一下后视镜的时候会顺便瞥夏瑶一眼，隐秘却仔细。 此刻的她，身子端坐在椅背上，纤细修长的双腿自然的并拢，眼睛随意的望着外面。穿着一件紫色的呢绒大衣，白色的毛边，烘托着她的小脸晶莹剔透，倒是有些红润的色泽。精致的容颜，雪白的肌肤，那卷而翘的睫毛在眼窝上，投下了一弯淡淡的阴影，眼神迷离，始终带着淡淡地忧伤。 沈天奕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总是莫名其妙的吸引着他，牵引着他，让他想更加的了解她，靠近她。 等红灯时看到路边几个孩子在打雪仗，笑的欢快。夏瑶眼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刹那璀璨刚好被沈天奕看到，他平静的眼眸里微微有了波动。 绿灯亮起，车子启动，车厢里又压抑了。 沉默的空间让人变得局促，温度开的很高，夏瑶觉得额头上冒出了些微的汗珠，她不耐的松了松脖子上的围巾，然后把大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 “热？”沈天奕看了眼她把温度调低了点。 “嗯，穿的有点多。”夏瑶不自然的回了句。 “京都冬天温度低，出门就要多穿点，”说着审视的看了一眼她的衣着，“在温度高的地方最好把外套脱掉，以免等一下到室外的时候温差过大，很容易感冒。” 他这句话说完夏瑶的衣服不知道是该脱好还是不脱的好，脱了好像太听他的话了，不脱的话又怕气压更低。 沈天奕偶尔侧眼看到的就是她脸上纠结的丰富表情，嘴角几不可察的往上翘了翘。 最后，夏瑶终于忍受不住这种沉闷的压抑，郁闷的脱下了大衣，偷眼发现沈天奕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今年的雪下的异常大，路面虽然被清理干净了，但气温太低，湿漉漉的地面很快就结了冰，这样车辆行进更危险。 沈天奕开的很慢，路面容易打滑，夏瑶也不敢打扰他，安静的坐在车里。 果然，这样的地面最容易出状况，开到一个大路段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交通事故，两辆车相撞，好像有人受伤了，救护车和交警还没赶到，后面堵了一路的车。两车的人正在争执，谁都不愿承认是自己的责任，就放任伤者在那流血。 这条街算是交通枢纽，很多行人车辆都要从这里过，一时间喇叭声，叫嚷声不断，整条街热闹非凡。 沈天奕毫不迟疑的下车赶过去处理，下车前还不忘叮嘱夏瑶好好坐着，霸道而果断。 夏瑶也不想出去吹风，听他话的乖乖的坐在车里，眼睛看着向远处走去的人影。 他只穿了一件毛衣，瑟瑟冷风刮在他身上，不见他有一丝瑟缩，脚步沉稳有力。 夏瑶不禁想工作中的他应该是雷厉风行的，因为他一过去，混乱的现场立刻被调整了。 他先帮伤者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然后走到出事的司机面前，命令他们把车开到道路两旁，再现场组织了两个人疏散了人群和车流，很快，拥堵的马路就通畅了。 他就像是一只傲然屹立在世界顶峰的苍狼，天生的主宰者，披着一身令人迷眩的华丽皮毛，姿态高贵的掌控着周围的一切。而那些人也心甘情愿的接受他的调配。 接着，救护车和交警也赶到了现场接替了他的工作。 再坐上车的时候，沈天奕问夏瑶：“你平时出门都是什么代步？” 夏瑶虽然莫名于他的问题但还是老实回答，“我不会开车，只能坐出租车。” “哦，那样最好，”说完发动车子。 夏瑶愣愣的看着他等着他说完，等了半天仍然是沉默，她郁闷了。忍不住悄悄用余光观察沈天奕，他目视前方，貌似非常认真的开车，脸上连纹路都没丝毫改变，他的五官很深，侧面望去，俊美的仿佛雕像。 “打量够了吗？” 猛然发出的声音吓得夏瑶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偷窥被抓到现行真的很丢脸，她的脸不自觉的红了。 沈天奕眼神挑了挑，继续开车。 接下去又是沉默，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叮铃铃……” 夏瑶差点笑出声，什么年代了，这么老土的铃声。 沈天奕眉峰不动，斜睨了她一眼，“我从不听歌，不知道什么铃声好听，就随便设置了个声音最大的。”说完接起了电话。 夏瑶心下暗暗嘀咕，有必要跟我解释吗？ “是……马上归队。” 简短的通话结束后，沈天奕对夏瑶抱歉的说：“我要回部队了，有紧急任务。” 夏瑶连忙说：“你就在前面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好。” 下车后，车子很快调转方向往后驶去。 果然是雷厉风行的人啊！ 夏瑶感叹。 －－－－－－题外话－－－－－－ 潜水君们，冒个泡吧！ 【019】斯人已逝 春节前后的旅游行业都不景气，所以每年夏瑶的假期都比别人长很多。沈天宇上班后她就是一个人在家呆着。 呆着烦闷的时候开始在街上闲逛。 街道上明显热闹了很多，商铺都焕然一新的样子，夏瑶沿着漂亮的橱窗漫步，偶尔停下来买点小吃，然后继续漫无目的地前行。 直到看到熟悉的校门，夏瑶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她曾就读的大学来了，自己也吓了一跳。 学校门口很冷清，还没到开学的时候。夏瑶想起自己当学生的时候，每次过年放假都会开心兴奋很久，因为可以跟白桦一起到处闲逛。 现在想来，真是恍然若梦。 那么这条街，她惊愕地望着刚刚走过的繁华大街，竟然是老北街？ 她和白桦走过无数无数遍的老北街。 人影稀少，路面萧瑟，老北街早已失去了旧时的热闹。 夏瑶一阵怔忪。 寒风骤起，落叶纷飞，这个城市的冬天好冰冷好落寞。 她走进学校，几年了，学校没什么变化，再次置身其中，恍恍惚惚就像走在自己的旧梦里。 那些大树，那些看来很陈旧的宿舍楼，那些挺立在操场上的篮球架…… 一种惆怅的，酸楚的心情涨满她的胸腔，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原来，她真的已经离开了那么多年了。 其实这么久以来，她刻意地不去回忆这里，总以为漫长的时光和忙碌的生活终究会将心里的某些印象打磨得模糊不清，不管是人或事，也不管是甜蜜的或者痛苦的。 可是再次身临其境，她才发现，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这里，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十八岁那年，父母闹离婚，她才知道父亲在外面不仅有情人而且还有个比她只小一岁的女儿。 那时，她感觉到了最大的背叛。那个一直视她入宝的人居然欺骗了她和母亲这么多年。 在极端的伤心下她离开了家，一个人流浪在外面。 在她身无分文、重病缠身时，她的高中同学白桦出现了，像一缕阳光照亮了她晦暗的生活。他是那么的快乐，连带着她也变得快乐起来。 后来，他们一起上了京都的大学，一起在树下读书，一起漫步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 夏瑶慢慢的行走在曾经的道路上，心里充满忧伤难过，林荫大道上那曾经绿意葱葱的大树，如今也是枯萎之势。 树拼命的挽留，而风却是无尽的掠夺，最终叶子还是离开了…… 辉煌过的不是年纪，而是记忆。可留给叶子的，那一场生死轮回的较量，又怎么能消失尽僀？ “夏瑶，你又走路不看路，回去写检查。”这是白桦经常说的一句话。 那时的她幸福快乐，眼里只有他，从来不看路，每次都是飞奔到他怀里，而他每次都是这句责备的话，可惜说了无数次，她都没改正。 他们的爱情那么甜蜜，甜蜜的让所有的人嫉妒。 他们会整日黏在一起，偶尔分开也会不停的打电话传短信； 他们一起听外语，一起朗读，一起背诵，他的学习能力真的非常强，通常都是他认真的看着书，而她在旁边睡的口水直流，打湿了他的书本，而他呢，只是亲昵的擦干她的嘴角； 放假的时候她没有地方可去，他们干脆在校园外租了个房子。第一次的时候她痛极了，可是这种痛却带给她圆满的感觉，他的存在，不但填满了她的身体，更充盈了她的生命； 因为在她痛的时候他会紧紧的抱着她，吻干她脸上的泪水，告诉她他的爱有多深。 后来他们就过起了像模像样的家庭生活，他开始学煮菜给她吃，他炒菜很一般，但她还是觉得，好吃，非常非常好吃！ “你也尝尝。”她夹一块牛肉喂给他。 “好甜。”他开心的说。 牛肉怎么会甜？ 她明明知道不可能，但她相信，他没说谎。 因为她也这么觉得。 他是全校公认的校草，阳光，帅气，更是有名的才子。不少女生投怀送抱，痴心追求，可是他从来都是熟视无睹，他的眼睛里，只看得到她！ 早上，他骑自行车带她上学，为她打好午饭，放学后，他骑着自行车带她回到他们的小窝做晚饭给她吃…… 那时的天空是那么的蓝，水是那么的清，花儿是那么的美……她每天都是蹦蹦跳跳的，虽然父母不要她了，可是她有白桦，有了白桦就等于有了全世界。 可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