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文学网 - 玄幻奇幻 - 韶华误尽在线阅读 - 故梦杳

故梦杳

    一壶陈酒喝到天亮,灵熠还是没醉。

    他像落进了一个无法挽回的深渊里面。给涟儿解开傀儡丸之后呢?放她回去看着他们举案齐眉吗?

    他本是想娶她的。他是灵熠又不是灵熠,他是这一世的灵熠,不是前世的灵熠。这一世他没有逆天改命,不会再像那一世衍生出恶果了。他们是不是有了可能呢?

    灵熠是如此清晰的了解到了他们的曾经,可苏碧丝是一无所知的,若她清醒,他灵熠只是个强占了她的恶人。

    仿佛是刻入了骨髓里的,从鸿蒙初开时,这一颗名为灵熠的心脏就只为她跳动。纵使过了彼岸黄泉,穿过重重人潮,甫一见到她时,又深陷其中。

    直到下午,苏碧丝才醒来,没有醉酒醒来后的头疼,反而觉得身体格外舒坦,大约就是相离的春风酒的妙处了。

    灵熠不在她的身旁,她怔怔地坐在锦衾薄被里,头顶是镶了珍珠的华美纱账,眼前是不熟悉的房屋格局。

    一切都让她陌生。灵熠是她的主人,还要娶她,可她害怕灵熠,他对她做的事情,她都不喜欢。心就像长满了野草闲花的荒地,看似热闹,实则荒芜寂寂。

    苏碧丝走下床去寻他,外袍鞋袜也没穿,下楼看到正在和武穗交接事情的灵熠,没由来鼻子一酸,红了眼,清澈的泪珠似带着千斤重,砸在灵熠手背上,泛着凉意。

    “好想回家,想阿照,想爹爹”

    灵熠将她揽在怀里,轻抚她的背,放软了声音“等解药好了就送你回去,莫哭了。”

    她抬袖擦干净泪,渐渐止住了呜咽。

    灵熠捏了捏她凉了一半的莲足,抱起她回去穿鞋袜。吩咐武穗去厨房把煮好的粥端来。她一天一夜未吃东西,先喝粥对胃要好些。

    武穗看她模样,大约也知道是和自己一样吃了傀儡丸,武穗自个吃下去倒是心甘情愿的,这苏姑娘,可就不一定了。

    他本是净了身在宫里做苦差的太监,皇宫里是什么地方,个个都练成了人精,他也机敏,没几年就从侍童成了正经太监,底下的小宫婢小侍童想着各种法子阿谀奉承,日子过的和大户老爷几乎没什么区别。

    他也无心敛财,扩大自己的势力只是为了寻一个人,他幼年时便失散的亲妹妹,村子那年几乎颗粒无收,生了饥荒,父母没有像其它人一样,易子而食,掏出所有的家当,带他们走上了逃亡的路线,饿死在了半道。

    他牵着幼妹走到了一处破庙屋檐下坐着歇息,实在疲倦打了个盹,醒来妹妹便不见了。而他被人收留卖给刀子匠,去势送进宫里做了太监。

    再红也还是个伺候人的,武穗给一个贵妃端茶时失了手,烫到了贵人,被拉下去杖责,打断了气,尸体拖出宫随意丢在了荒岗上。

    怪就怪他执念未消,老天看他可怜,又他缓回了一口气,可全身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睁着眼继续等死。

    灵熠一袭白衣如同仙人,停驻在他面前,问他愿不愿替自己卖命。没有怜悯,没有温情,只有最淡漠的询问,武穗躺在地上,勉强能撑开眼睛看到他,那毫无波澜的表情和嗓音让他相信,若他不答应,这人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如今,仙人也添了人间烟火,多了颜色。

    他心情复杂地端来了粥,推开门送到房间的花梨木八宝桌上里,斜眼望去,阁主居然正在给苏姑娘挽发。

    一只鸽子从窗户飞进房间,灵熠解开它脚上系着的纸,打开来是一张药材清单,密密麻麻,还不少。

    多半是相离不舍得用他库存的东西,都交给了他去收集。

    看着她喝完粥,灵熠没有再拘着她,交代武穗“寻影阁很大,我要出去寻些药材,你陪着她,四处看看”。

    武穗点头称是,灵熠又添了一句“她要沐浴也需等我回来。”

    武穗继续点头,有些想放声大笑。

    直到夜露垂垂,灵熠才携着一身凉意回到阁里,还未进门就听到了金属环的碰撞声,推门进去,看到苏碧丝正在灯下解如意形一个形制的九连环。旁边还散这其它蝴蝶形、梅花形,剑形的九连环。

    是坊间最近开始流行起来的玩意。

    武穗侍立在一旁,看到灵熠进门,主动退下。

    她解的太专心,都没注意到变化,继续解着,十根纤纤如玉的细指在烛光下灵活的变换,小脸上的柳眉时而轻蹙时而舒展,过了小半个时辰,咣当一声,解开了最后一个环。

    苏碧丝轻吁一口浊气,扬起笑意,拿着九连环偏头想告诉武穗,看到的却是灵熠的脸。欲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转折成了“武...灵熠”。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灵熠敏锐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武穗和她才相识没多久的时间,就相处的这么自然,可她对着他,几乎从来不笑,还带着畏惧。

    灵熠带着她去浴池,抚摸着她香香软软的身子,带着无限眷恋在她脖颈间轻嗅,轻声问她“涟儿不喜欢我吗,为什么怕我”

    苏碧丝咬着粉唇,想了好一会红到了耳根,才给出回答“那种事,太疼了。”

    灵熠也愣住,她明是成过婚的女人,怎么会承受不住他的索取。

    复而又恍然,每次情事,她似乎都未曾动过情,只一味哭喊,他只有过她一个女人,他以为她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