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追债(为幸福加更)
赵祯的车驾远去,王安石和宰辅们一起往外走。 这天气没啥景致可供观赏,没人愿意多留。 就在前方不远处,沈安站在那里,身边是一群面无人色的使者。 沈安对折克行说道“你的箭术还差了些意思。” 卧槽! 这三箭命中红心的箭术还不够好? 你在吹牛笔呢?! 折克行却微微低头,等待教诲。 沈安负手看着虚空,微微皱眉,说道“当你的眼中只有箭靶时,这是第一重境界,这个境界看似不错,可还是差了不少。” 宰辅们不禁纷纷失笑,心想这厮哪里懂什么箭术,也就是哄哄这些外藩使者罢了。 沈安没看到他们,他觉得自己站在了万丈高峰之上,脚下是万千俗人。 人生寂寞啊! 他淡淡的道“第二重境界就是手中有箭,心中无箭,举重若轻。” 咦! 众人都觉得这话有些玄乎,本以为是故弄玄虚,可有人却说道“手中有箭,心中无箭,那就是以心来瞄准,高!高啊!” 折克行一脸崇拜的看着沈安,觉得这话真是说的太对了。 那些神射手确实是不需要刻意去瞄准,千锤百炼之后,他们只需瞥一眼目标,然后随手放箭,就能命中目标。 难道安北兄是个深藏不露的神箭手? 折克行想起了每天早上沈安那块箭靶上惨不忍睹的成绩,不禁觉得有些迷惑了。 难道安北兄一直在忍着,给我留面子? 沈安微微摇头,说道“遵道,我们回去。” 姚链带着下人们就在前方,果果被陈大娘牵着,已经开始挣扎了。 有人忍不住问道“敢问沈待诏,可有第三重境界?” 沈安止步,皱眉道“有。” 他微微昂首,说道“第三重境界便是手中无箭……罢了,那个境界只是传说。” 他负手而去,前方的果果挣脱了陈大娘,欢呼着冲了过来。 “哥哥……” 这一刻沈安就笑了起来。 那笑容是这般的纯净,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想起他刚才的高人风范,再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分明就是个宠爱妹妹的哥哥啊! “手中无箭,下面是什么?” 有好箭术的心痒难耐,就不断揣摩着。 “我好贱啊!” 众人还在揣摩着,输到破产的金诚道步履蹒跚的来了。 “我真是贱,竟然相信沈安不懂箭术……” 众人惆怅的看着远去的沈安,只觉得自己错过了一次请教的机会。 这一路全是欢呼,前方无数少年伴随着沈家的马车前行,‘好汉子’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等到了榆林巷之后,沈安也呆住了。 街坊们都出来了,男女老少都来了,除去躺床上起不来的之外,整个榆林巷的街坊都出来了。 “天佑大宋!” “好汉子!” 街坊们的欢呼声格外的响亮,那种与有荣焉的快乐让他们奋力的大喊着。 老沈家的名声又扳回来一点了啊!沈安心中激动,就吩咐道“摆酒宴,算算巷子里有多少人,全部请了,就摆在巷子里。” 这下街坊们就更欢喜了,欢呼声把隔壁街巷的人都惊动了。 有人得了消息就冷冷一笑,随即就有御史在宫外递了奏疏。 随后陈忠珩就出宫了。 他一路到了榆林巷,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摆放着桌子,而巷子两头全是土灶,那些在做饭的厨子看着有些眼熟。 那不是在州桥夜市做蒸鸡的小贩吗? 他一路进去,等进了沈家后,就寻到了刚洗澡出来的沈安。 “刚才有御史弹劾你,说你邀买人心,怕是有些图谋。” 沈安怒道“这不是扯淡嘛!街坊们为了大宋庆贺,我刚好又赢了些钱,就出钱请客,难道请客也是邀买人心?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他不满的道“难道官家也这般认为?” 陈忠珩笑道“那就不是某出宫了,而是张八年。” 他说道“官家骂那人是无事生非。” 这还差不多,沈安的心情一好,就喊道“二梅,给官家弄些好吃的。” “是,奴知晓了。” 曾二梅马上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兴奋的差点想上墙。 俺做的美食要给官家吃啊! 这得是多大的荣耀? 要是传出去,那些嫌弃我丑的男子肯定会后悔。 陈忠珩一脸嫌弃的道“你家能有什么好吃的?某在宫中什么吃不到……不,是官家在宫中什么吃不到。” 沈安见他的咽喉在涌动,也不去揭穿,等美食装好后,就送了他出去。 巷子里的街坊见他出来,好汉子的欢呼声再次响起。 沈安笑容可掬的拱手道“大家千万别客气,吃好喝好啊!” “多谢待诏!” 这边欢呼雀跃,而辽使那边却是怒不可遏。 辽使知道沈安作过两首诗,但能作诗的多了去,他自己就曾经作诗几千首,每日都能作几首,所以觉得那真是扯淡。 所以他以为沈安是个酸臭文人。 所以他在看到大宋是沈安举荐的伴射后,就轻视了。 然后他就栽倒了。 “……第一重境界是眼中只有箭靶,第二重境界是手中有箭,心中无箭,举重若轻;第三重境界是手中无箭……后面他没说,听着很是高深。” 辽使在听着,目光茫然。 他走出了房间,见院子里十多个伴当在练箭。 “手中有箭,可心中怎么能无箭呢?” 咻! 箭矢脱靶了。 “哎!找不到那等高深的感觉啊!” 咻! 又脱靶了。 十多个辽人在孜孜不倦的寻找着沈安教授的高深箭术,结果把自家的箭术给丢掉了,成绩比初学者都还不如。 “蠢货,这是他骗人的!” 辽使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肚子里一股子火气在郁积着。 他冲了过去,拳打脚踢的骂道“滚!都滚!” 这些辽人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有人嘀咕着,说是这次派错了使者,应该派一个射雕手来,而不是这个蠢货。 “滚!” 辽使愤怒的喝骂着。 “沈安出来了!” 这时外面有人喊了一声。 辽使怒道“赶出去!” 他带着人冲出驿馆,果真见到了沈安。 沈安骑在马背上,身边跟着折克行和姚链,后面还有一辆牛车。 “看看去!” 辽使带着人跟了上去,一路竟然跟到了都亭西驿。 这不是西夏使团的驻地吗?沈安来此作甚? 沈安策马到了大门外,喊道“贵使,愿赌服输,该还钱了!” 门子愕然看着沈安,然后近前低声道“待诏,这里是使馆,却是不好讨债的。” 沈安看了他一眼,问道“难道那两百贯你帮他还?” 啥? “两百贯?” 门子懵了,把他全家都卖了也不值两百贯啊! 得,数额太大,咱不管了。 门子撒手了,而沈安和使者们的赌局知道的不多,所以一群人闲汉就在边上起哄。 “从未见使者赌钱的,西夏人可是破天荒了啊!” “愿赌服输,西夏小儿,难道你还能躲一辈子?” “……” 外面渐渐开始了叫骂,军巡铺的军士来了,见状不禁面如土色,担心这些人会激怒西夏人。 “待诏,要不……过几日再来?” 沈安愕然道“过几日野利荣跑了算谁的?难道你们帮他还赌债?” 那军士赶紧摆手说不敢,然后灰溜溜的走了。 稍后野利荣出现了,身后跟着两个西夏人。 他们拖着两个大袋子,出来后,野利荣尴尬的道“铜钱不多……” 袋子打开,沈安看到了宝石,也看到了金银。 当他看到一尊玉雕佛像后,就叹道“这只是赌局,我亦身不由己,否则汴梁城中的人都会说贵使……说贵使也就罢了,可他们还会说西夏没有信用……” 愿赌服输的道理西夏也有,所以野利荣觉得这话没毛病。 他有些难为情的道“那些都是……可够?” 沈安已经看到了不少带着异族风情的饰物,就知道这一下算是坑惨了西夏使团。 他的面色微黯,说道“什么够不够的,做个样子给人看就行了,遵道,收了。” 折克行应声上前,随口道“安北兄,可要查验吗?” 沈安怒道“查什么查?某和使者乃是兄弟般的交情,做做样子罢了,再聒噪就收拾你。” 折克行缩缩脖子,心想安北兄啥时候和西夏人是兄弟了? “沈某就此告辞了,贵使晚些可去枢密院寻我,咱们弄些好酒,也谈谈西北的风雪和豪迈。” 野利荣在里面待了许久,就是在搜刮自己一行人和使馆里的财物,最后搜刮来的东西不大够,所以有些忐忑。 谁知道沈安看都不看,竟然说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这是真的交情啊! 否则沈安只需为难一下他,西夏的脸都丢尽了,回国后他也逃不过责罚。 他觉得自己上次对沈安的态度冷了些,就愧疚的道“待诏,某……” 沈安的目光追随着装有玉佛的袋子,见折克行随手就丢在了牛车上,不禁心疼的抽搐了一下。 “啥?” 他满面笑容的道“贵使想多了,朋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出来的,咱们的日子还长,慢慢来。” 实诚人啊! 野利荣不禁感动了,虽然只是瞬间,但沈安还是成功的给他留下了一个印象。 ——这个棒槌,换了老子的话,今日不把你逼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老子就不是野利荣。 沈安和野利荣惜惜而别,两人约定了下次见面一起喝酒,一起扯淡,然后沈安继续前行。 这人还要去哪里? 辽使发现沈安不是往回家的方向,就有些纳闷。 沈安先上了牛车,检查了那个玉佛。 玉佛通体温润,雕工细腻,神色栩栩如生。 这等玉佛…… 折克行策马靠过来,好奇的问道“安北兄,您真和野利荣是兄弟吗?” 沈安把玉佛拿出来,喜道“那个棒槌,这么好的玉雕竟然当做了大路货。这东西卖给那些权贵,少了五百贯老子就砸碎它。” …… 求支持,各种票,恳请书友们正版订阅,支持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