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
东厂。 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无数东厂番子严密地守在大殿之外，明防暗哨不计其数，就算一只飞鸟想要进来也要经过无数到关卡，守卫力量丝毫不弱于皇宫大内。 此时殿内的气氛满是压抑，左右两侧十数个座椅已经尽数坐满，居中坐在首位之人，正是当今最大的太监——东厂督主贾精忠。 贾精忠手持一串菩提慢慢的捻动，面色红润，双目半开半阖，竟然一副慈祥之相，若不是知情人，谁也想象不到这样一个老人竟然会是当今天下最大的奸宦。然而面相只是表面，东厂之内牛鬼蛇神复杂不已，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贾精忠能够压服东厂数十年，从无第二个声音。 由此可见，贾精忠的手段是多么的可怕。 殿内都是当今最具权势的太监，往日威风羡煞旁人，此刻却都一副满面恨意的模样，隐隐又流露出丝丝的忧虑之色。 “督主，白虎正在派人一个个的抄家，用不了多久就要到杨文锦府上，我们要不要插手，督主快拿个主意吧。”坐在下首的一名太监打破了沉默说道。 “是啊，督主，杨文锦这些年一直帮我们做事，也算是尽心尽力，如果此事我们不管的话，我怕下面的人心里会有想法啊！” 话音未落，只见坐在左侧第二位的太监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有什么想法，让他来找我来谈，我到想要看看谁敢对东厂有不满，正好咱家的酒喝的差不多了。” 此人正是恶名满天下，最大的爱好就是拿人尸体泡酒的变态，东厂副督主——万喻楼。 万喻楼杀气腾腾的话过后，殿内气氛顿时陷入了低谷，在无人敢进言，都望着贾精忠，等待着他拿主意。 见此，坐在右侧第二位之人叹了口气，说道“督主，此事我们势必要给出一个说法，否则会出乱子的。” 此人身份不再万喻楼之下，东厂内的地位更隐隐在其之上，正是东厂另外一位副督主——贾亭候。 “依你的意思是？”贾精忠微阖的双眸张开，不置可否的问道。 “督主，区区一个白虎对我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好比一只豺狗趁狮子瞌睡之时，占到了一丝的便宜，但终究只是暂时的，一旦狮子认真起来，豺狗只能落荒而逃。我们东厂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它才是一只恶虎，是我们必须时刻警惕的大敌。为了长远大计，忍一时之气算不了什么。”贾亭候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中的意思表露无疑。 不谋万世者不足某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在他看来，为区区一时的得失根本不值得大动干戈，从而给真正的敌人可乘之机，实在是智者所不为。 贾精忠听完之后，眼中精光一闪，心中不停地思考着利弊得失，这个白虎如今圣眷正浓，一副如日中天的模样，明显是小皇帝推出来的棋子，两年前刚继位之时，小皇帝便强行插手锦衣卫，然而在他和门达的默契配合之下，那个什么万通在锦衣卫中根本插不上分毫。 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虎到是比那个废物强多了，在他一时不查之下，竟然真的打开了局面，将北镇抚司从东厂手中夺走。 不得不承认，这个白虎到是个人物，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亭候说的对，东厂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绝对不能因小失大。 想到这里，贾精忠心中有了决断，开口说道“让杨勇带人去杨文锦府邸，具体如何让他自行决断，也算我们东厂尽力了，毕竟人家有皇命在身。” 在场都是聪明人，立即明白了贾精忠的意思。 轻轻敲击着扶手，贾精忠继续说道“此事过后，严密监视锦衣卫的动静，如果这个白虎不知死活，还在纠缠不休的话，宁可忍一时之痛，也要出掉他。” “是，督主！”底下之人顿时轰然应诺。 贾精忠一想到那天夜里，白虎当着他的面将司公公一刀斩成两截的样子，眼中闪过浓郁杀机，只不过被理智强制压下。 仇既然已经结下，自然不会轻易的了结，只不过现在时机不对，贾精忠将其埋藏在心底罢了。 他之所以派杨勇前往杨文锦府上，并不是因为惧怕依附他的人寒心，他贾精忠今天的一切依靠的都是他自己一步步一点点取得，至于那些人在庞大的利益捆绑之下，根本就翻不起浪花。 真正的目的是试探那个白虎的野心到底有多大，到底是真正的聪明人，就此收手，井河互不相犯。还是狂妄无知，不知好歹。 这点至关重要，关系到他今后的布局。 “白虎啊白虎，希望你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否则……” …………………… 朱雀和周英两人去做保姆了，屋内只余下苏楚和杨轩。 “老三，北镇抚司的其它部门可以先放一放，但是情报系统必须要尽快掌握在我们手中，刻不容缓。”苏楚严肃的说道。 大多数战役中，情报都是胜负的关键，尤其是冷兵器作战时代。锦衣卫作为天下第一情报组织，苏楚自然不会放过。 然而，这方面也就朱雀和杨轩可以胜任，其他人苏楚要不就是信不过，要不是没这个能力。 “我明白，我会去亲自坐镇，绝对不出现差错。” 杨轩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尤其是在势力错中复杂的京城内，情报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当即保证道。 反正他手下只有一个千户所，没有外勤任务的话，自然不用他这个千户瞎忙，将主要精力放在情报系统中在合适不过。 苏楚满意的点点头，交代一个任务“等你真正将情报系统掌控在手后，秘密寻找一个名叫‘赵怀安’的人。” “赵怀安？”杨轩眼中透出疑惑，显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苏楚回想了一下，道“他原是吏部尚书的手下，吏部尚书全家被东厂害死后，此人便一直找东厂的麻烦，按照这条线去找，相信不难找到。” “我记下了。”杨轩点头应下来，随后脸上露出不解之色，问道“此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苏楚脸上再度露出了‘神棍’之色，微笑道“对于东厂，我们还没有实力与之正面抗衡，试探之事可一不可二，否则，试探就变成了挑衅。弱者对强者挑衅，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今天这场试探交手过后，我们轻易不可以与东厂在起冲突。而东厂，终归是我们的敌人，所以……” “所以，赵怀安就是一颗不断替我们削弱东厂的棋子。”杨轩忽然福灵心至，脱出而出。 苏楚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轻笑这点头道“不错，这颗棋子用好了，效果绝对会超乎想象。” 随后苏楚又严肃的提醒道“千万不要小觑他，此人的武功未必比我弱，并且要注意的是，千万不可以暴露我们的身份，只需暗中为其帮助，金钱、情报、藏身之处即可，然后一点点取得他的信任。” 对于苏楚的提醒，杨轩心里虽然记下，但未免有些不忿。 在他心中，苏楚的武功修为几乎已经达到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存在，区区一个赵怀安如何能够与之相比？ 对于赵怀安的武功和确切实力，苏楚没有见过，自然不知道。但是拥有先知特权的他，却知道此人武功修为不在雨化田之下，两者在伯仲之间。若是没有外界的干扰，两人想要分生死的话，恐怕极大的可能会出现同归于尽的结局…… 对于雨化田，苏楚可是亲眼见过，虽然没有见到他全力出手，但在气机牵引下，自认为在不算上刀意的情况下，他没有丝毫把握取胜。 此时，屋内只剩下苏楚一人。 望着空荡荡的大厅，良久之后，苏楚忽然生出一丝感慨。 “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 如果不是他对一些事情先知先觉，在加上打贾精忠一个措手不及，并且超乎所有人的意料，取得了皇上的全力支持，他又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咬下东厂一块肉，这么轻松的就拿下北镇抚司，真正的崛起。 可以说，苏楚崛起之快，犹如梦幻，太过于突然，超出所有人想象，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就算皇宫内的朱见深都难以预料，苏楚能够如此快速的站稳脚步吧。 ……………… “六哥，那个卫千户真他马有钱啊，在他家里面抄出来的，竟然比那两个千户加起来都多。”看着一个个密封的箱子被押送走，小七一脸兴奋的说道。 “呵呵，再有钱最后不还是我们的。走，去杨文锦的府上。”说完，三人带着手下，浩浩荡荡的前往杨文锦府邸。 当小六他们带人来到杨文锦府外时，先是面露意外之色，随后便是心中一惊。 此时，杨文锦府外，正被数百名东厂番子团团围住。 一群东厂番子以一名面色阴翳的光头为首，明火执仗，目光森森的盯着他们，显然小六想要抄家必定先过他们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