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凡人
“你……为何不畏惧呢？” 声音跨越了距离而来，祂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凡人在目睹了这一切居然还有勇气向自己提起剑刃呢？ 凡人是如此的脆弱不堪，自然界中某个常量的改变就有可能引发他们身体的衰竭，随意的一次撞击就可能使他们的内脏破裂。 神明就是那牧羊人，祂至始至终都认为凡人就该屈从才对，可显然寒霜王决不赞同这个想法。 “因为人之所以成为人，就因为我们能直面自己的恐惧啊。” “面对寒风就点起篝火，面对野兽就锋利起剑刃！” “这就是凡人啊！” 寒霜王咆哮着回应着。 他挡在了伊戈斯的身前，催促着他离开，可还未等他们有什么动作，那改变的力量再一次降临，躯体无比沉重了起来，伊戈斯刚试图伸展双翼便瞬间被这巨力束缚。 此刻就好像有数不清的长钉落下，将他死死的钉在这大地之上。 是力…… 这位尊贵的神明掌握的恐怕是“力”，不是什么强大的力量，而是存在于世界之中每一个角落的万有引力。 这是比群山还要沉重的力量，压迫着所有人。 那些受伤之人直接在这力量下崩溃，就像被置身于液压机之下一样，鲜血从伤口的缝隙中喷涌而出，他们跪在大地之上，最后被自身的重力碾成碎末。 寒霜王试图提起剑刃，可那源源不断施加的力，令他连站着也做不到，盔甲之下的支撑开始崩裂，魔导装置悲鸣着，可却无能为力。 这就是神，强大不容反抗的神。 无尽的光芒从祂的身上释放，饥饿的神之躯在神力的洗刷下终于饱腹，囚禁的意志在这一刻得到了解放。 随着镇压的落下，神明再次继续那被中断的力量，魔力的漩涡再一次涌起，从四面八方而来。 可此刻，就在这高昂到极致，不容亵渎的时刻，漆黑的金属长矛从天而降。 打击从大气层外释放。 秩序同盟联合魔导帝国建立的近地轨道环卫系统在第一时间启动，那是围绕着星球同步运转的防备卫星，不过它防卫的不是来自深空的敌人，而是地面。 寒霜王说的对，在神明不在的是时代里，所有的一切发展是如此的迅猛，就在北境之国还在与寒风为敌时，他们已经将武器送入了深空。 环绕武器开始下降，在临近大气层时停止，随后矫正弹道轨迹。 一圈又一圈的魔导阵列展露，随着钢铁的裂解，完全由魔力铸就的长矛从滑槽中释放。 外表的防热镀层帮助它突入大气层，随后从万米高空之下坠落。 它不在乎什么命中精度，因为这武器一开始就是大范围杀伤性武器。 那充斥着不祥的力量。 伊戈斯在最后关头挣脱了束缚，巨大的龙翼将他附近的所有人包裹在一起，随后毁天灭地的爆炸降临。 完全由魔力铸就的长矛在巨量的动能下，一瞬间贯穿了神明的躯体，随后冲击带来的连锁反应直接引爆了所有魔力。 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惨烈的炽白，伊戈斯一开始能感受到一瞬间的热量，可紧接着他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外表的龙鳞与血肉在一瞬间被烧焦，所有的物质都在这毁灭之下分解着。 目睹着地面缓慢升起的微弱光点，在释放毁灭之矛的一分零九秒后，打击命中确认。 深空打击小组开始后撤，根据所得数据，所有有可能的情况都被上报。 这一次天灾部门全力运转了起来。 这个世界和平了太久，过去如此，现在也会依旧这样和平下去，所谓的天灾就不该留存于世，他们与神明一样，早就不该存在了。 根据数据，显然那魔力源的存在已经偏离了天灾的定义，可这个情报却被压了下去。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可能成长为天灾的天灾，就像往常那样，提前派出部队，抹杀掉就可以了。” 幽暗的房间里，天灾部门部长如此说道。 他的身影被漆黑覆盖，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人型的轮廓。 “不，那种力量……是……” 副部长此刻显然慌了神，他是凭借关系走到这个位置的，他处理过最危机的事，也不过是利维坦的苏醒而已。 此刻的这一切都挑战着他的神经。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那并不重要。” 部长熟练的安抚着这位可怜的副部长，虽然他没有什么能力，不过却是一个很好控制的人，这样的人虽然有些碍眼，但至少比那些耍计谋的家伙强。 “神明……你是想说这个对吧。” 惊人的秘密就这么被轻易的说出，副部长不敢相信的看着部长，他不明白如此严肃的问题，他怎么会这么轻易毫无压力的说出。 不过对此部长显然不想说太多，漆黑的尽头传来一阵冷笑。 “我亲爱的副部长……你知道为什么天灾部门是一个油水非常大的部门吗？” 副部长一愣，他没想到话题为什么突然来到了这，不过随即而来的便是隐约的恐惧。 他凭着自己的职位捞了不少好处，而部长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毫不在意，怎么突然这个时候发难。 不过，他还来不及说什么，部长继续说着。 “在几百年前我们就已经肃清了主位面的所有天灾，他们有的被杀死，有的被封印，有的被放逐到了虚空的最深处，有的则被永远囚禁于专门为它们打造的次位面之中。” “除去那些还在逃窜的天灾，以及那些难以控制的天灾外，我们秩序同盟在主位面，已经没有什么能威胁到我们的了。” “利维坦长眠于深海之中，尘世之蛇被钉死在大地的最深处，甚至启明星都被控制。”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已经赢得了和平，可每年依旧有巨量的资金被投入这个已经失去职能的部门之中呢？” “甚至说，我们被投入的金额几乎能与深空舰队持平。” 部长微笑着。 副部长显然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觉得自己就好像发现了一个惊世的秘密，可他真的不像知道这个秘密。 部门一直在积蓄力量，哪怕敌人已经被消灭殆尽。一切的存在都需要一个假想敌，可天灾已经所剩无几，这个没有天灾去狩猎的天灾部门，为何还能继续延续呢。 是啊，没有敌人……并不是没有敌人，而是敌人还没有出现而已。 整个部门都在备战，为了……今天。 副部长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部长对于这数据反应如此平静。 这一切一早就注定了，就如同寒霜王说的那样，神明是被时代淘汰的产物，一个偏僻的北境之国都能明白这个，更何况维系整个主位面秩序的秩序同盟呢。 “你……懂我的意思吧。” 部长看了看副部长。 “除了这些我想说的是，我不在乎你的那些越权之类的行为，只要你不影响到行动我都无所谓，甚至说我很乐意你的存在，因为只要你还在，那群老不死的就没有位置去安插他们的人了。” “所以……你继续你的，我去做我的，大概就是这样……如何？” 声音不容置疑一般，部长起身走出了黑暗，那是一名精灵，带着一副病态的面容。 “好……好的，塞纳尔部长。” 黑暗之中，精灵带着玩味的笑容。 风带走了烟尘，最后地面展露出一个巨大的创口。 寒冷的地表因为爆炸的余温变得炽热，烧焦的尸体遍地都是。 被烧伤的龙翼缓缓张开，如果不是伊戈斯是头精通火焰的红龙，恐怕他自己也会死于这轰鸣的爆炸之中。 不过自己虽然活了下来，可剩下那群人就说不定了。 低下头，被自己庇护的人们纷纷起身。 瞬间的加热差点杀死了他们，剑刃被烧红丢弃，身体的大半被烧伤。 在这之中也有死去的人，他们死于灼热的缺氧，在燃烧光了氧气后，他们出于本能的大口呼吸，紧接着灼热的气体摧毁了他们身体的一切。 没时间去想其它的了，伊戈斯看向前方，看起来又有一股力量插入了这场战争之中。 在那遥远的中心，神的身影诡异的扭曲着，祂身处于爆炸的中心，承载了全额的力量。 神还活着。 之前那足以连同建筑物与与其内部人员一同毁灭的力量下，神还活着。 受伤的位置被撕裂出一个几乎将它撕开的伤口，随后其中的血肉蠕动着，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海潮的魔力被汲取，去修补那神圣的躯体。 神失去了那所谓的高傲，祂带起头，注视着天空之上，随后力量涌动。 伸出手，高高举起，与天空尽头的魔导武器重叠，感受到那巨大的质量，神明握紧了手，随后扯下。 与此同时效应在万米之上的天空之中展露。 环绕武器说到底，就是一个带有对地打击武器的卫星，随着攻击的结束，它开始缓慢上升回近地轨道，可上升达到一半时，它停住了。 并不是有什么计划改变，只是它单纯的动不了了。 各项数据开始骤升，随着短暂的僵硬后，它开始下降。 哪怕隔了如此遥远的距离，神明依旧准确的捕捉到了它，重力开始极具增高，紧接着彻底落入大气层。 环绕武器本身的推进装置根本无法逃离星球的引力，它就这样坠落着，随着与大气层的摩擦，还未等落地便燃烧成了一团火球。 其中剩余的毁灭之矛在燃烧中一一爆炸，天空上亮起了几处短暂的烈日，随即钢铁的残骸从天而降。 这就是神，那无名有强大的恐惧。 不过地面的众人可没有坐以待毙，就在神明拉扯环绕武器时，他们倾尽所有力量去进攻。 伊戈斯吞吐着怒焰，火焰凝为一道线，涌向神明。祂缓缓的抬起手，随后无形的屏障抵挡住了这一切。 魔力的光辉涌动，萨芬最后施法，将重重强化施加在寒霜王之上，于是寒霜王最终挣脱了束缚，手持剑刃前进。 距离看起来很远，但在寒霜王的脚下却变得那么近，他狂奔着，很快神明那高贵的身躯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挥起剑刃，可就在触及神明那不容侵犯的领域之后，剑刃的重力骤升，寒霜王用尽全力维持着剑刃的前进，可到了最后依旧无力的垂下。 他做了这么多努力，最后还是连一剑都无法斩出。 神明露出了一抹嘲笑。 “你这只是徒劳，凡人。” 不过面对祂的话，寒霜王抬起了头颅。 鲜血从他的双眼之中涌出，为了对抗那巨大的压力，寒霜王用尽全力站了起来，尽管这样会使他身体的内部再一次受重伤。 不过这无所谓了。 随着寒霜王的怒目，漆黑的剑刃从另一方贯穿而来，艾迪的身影在步入这个范围后明显迟缓了下来，不过这也足够了。 寒霜王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于是涂满渎神之水的剑刃切开了神明的躯体。 力场瞬间崩溃，寒霜王挣脱了束缚抬起剑刃一同贯穿了神的躯体。 炽热的血顺着剑刃流下，滴进寒霜王的盔甲。 “你……怎么流血呢？” 寒霜王嘲讽似的说道。 神明愣了愣，随后与寒霜王一同狂笑了起来。 “你很优秀啊，凡人。” 祂这样说着。 于是破碎的立场重新建立，瞬间的重力顿时压垮了寒霜王，可迎接艾迪的却是无尽的上升。 躯体在引力的撕扯之下破碎，神明直接夺过了他的剑，随后在引力的拉扯下，艾迪不受控制的撞向了剑刃，随后被贯穿。 作为一名刺客，在失去了隐匿之后，艾迪便失去了所有的优势。 残余的渎神之水腐蚀着他的伤口，鲜血涌出却是漆黑的颜色，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口，随后无力的笑了笑。 努力的看向四周，可视野已经昏暗，什么也看不清了。 于是寒霜王的咆哮之中，艾迪无力的倒下，视野终于黑暗。 王国秘剑负责人之一，艾迪，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