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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体面,无需相见的分别

    早上6点,裘初醒来时眼睛是肿的,脸也有点肿。忘了昨晚是几点睡的,她点开手机,打算编辑辞职信,通常都要提前一个月递交,不过她打算赔点钱直接走。

    她想不到,点开手机的第一条消息是陆筠的:

    “明早来公寓拿钱吧,顺便把你的一些东西拿走。”

    她抿唇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决定去了,这样就断得干干紧紧。

    她盯着自己发肿微红的眼睛,立马洗澡准备化妆,拿起防晒霜均匀涂抹开,薄薄的一层遮去疲累感,化了个裸妆,使得她容光焕发。她不会让陆筠看扁。

    明明两人什么都不是,却搞得跟失恋分手一样。有些女性失恋后仍要体面,她要让前任觉得,没有对方的生活自己依然过得很好,甚至要更好。

    “初初,”耿瑶见她化了妆换了衣服,问道,“你要出去了吗?”

    “嗯。”裘初点点头。

    耿瑶比了个心:“加油!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裘初回了个心,迈起步伐往外走,还特意叫了的士。本想收拾什么还给陆筠,却发现她给自己的只有玩具和钱,显然用过的不可能再要了。

    裘初来到了那间百来平方的公寓,陆筠给过她门卡,她自己就可以上去,她虽然打扮得体面,但心里还是踌躇着,不知如何面对金主。

    不就是拿钱吗?拿完就走人,有多快就多快。

    被包养期间她时不时在这留宿,如今像进自个家门一样方便。当她推开门,熟悉的摆设让她有些感叹,很快就要结束了。

    没有不舍没有遗憾,相反是一种解脱,她可以过回正常的生活。陆筠这个点估计还在睡觉,她下意识要去冲杯咖啡,这是陆筠的早餐习惯,早就熟悉于心。

    她心想算了,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冲杯咖啡而已。

    她正在泡咖啡时,身后传来开门声,以为是陆筠出来了,手下的动作快了些。恰到好处的温度,陆筠喜欢甜的,一勺奶一块方糖。

    “也冲杯给我。”

    裘初一顿,这声音不是陆筠。回头一瞧,是个穿着暴露的漂亮女性,只随意披了件浴袍,还能瞧见她饱满未着丝毫的胸,眉眼骨子里流溢着欢好后的风情。

    “你是……”她其实很清楚答案,可偏偏就是问了出来。

    “我和房主昨晚认识,应该算炮友?”女人慵懒地靠在柜台上,单手撑腮,打了个哈欠,“不过她给了我一笔钱,现在可能是包养关系?”

    自己不过是随时可替代的物品,仅仅一晚的功夫,那人便有了新欢。她明白自己该认清现实,可残留的感情不允许她这样,心底酸意泛滥,漫上咽喉。

    “哦……”

    不能说话,一说话就沙哑,一说话就会被不稳定的情绪侵袭,她不能让人看低。她默默将咖啡盛了出来,默默移动着脚步,默默放下杯子,一切都显得很平静。

    “喂,我叫你冲一杯给我。”女人揉搓着头发,很不耐烦。

    “我……是来找陆筠的,”一字一句,她都要逞强,故意咬重字音,“她人呢?”

    “哦,你就是她提过的裘初?”女人全身上下观察了番,调笑道,“原来这么平平无奇,难怪她会厌烦你。”

    裘初说不出话,女人就继续说下去。

    “她昨晚对我说,有个拜金不要脸的女孩,跟只狐狸胚子一样骚,却还要装纯,咦——”女人捏着鼻子,嫌恶道,“从这都能闻到味道。”

    “她还说啊,你肯定不是第一次找金主了,还故意装矜持,好惹起她的同情和怜爱,她当时不过是对你感兴趣,才会看破不说破。”

    “还有啊还有,你在公司里毫无作为,她指名要炒了你,”女人拿出张卡,趾高气扬道,“这是她对你最后的施舍。”

    “喂,你呆了?我不过是说实话。”女人用手在她的脸前晃了晃,“她早就玩腻你了,你不要自作多情。”

    裘初开口道:“不用你说。”

    “什么?”女人愣神的一瞬,手中的卡就被裘初夺过。

    “拿走属于我的东西,我自己会走。”裘初冷着脸,小鹿般水润的眼睛死死瞪着人,可她的眼眶却是微红的。

    “越快越好。”女人还帮她开了门,“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裘初拿着钱,像只丧家犬踏出房门,女人正要关上门,就被裘初回头一瞥,突如其来的心惊。

    “祝你们幸福。”

    裘初余光睨见地上还有个纸箱,里面都是她的东西,她搬起就往外走,这样就撇得干干紧紧,抬头挺胸,面向前方。成功保住了最后的体面,又或许这样的体面不值一文,可它值得。

    女人在她走出房门后,打了个电话,捏着嗲嗲的腔调,口中的老板正是陆筠。

    “喂,老板,照你吩咐做了,她下楼了。”

    “辛苦你了,走的时候记得关好门。”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女人翻了个白眼,从柜子里翻了根烟点上,大摇大摆躺在沙发上。

    她就搞不懂了,这么折磨个可爱的小姑娘有意思吗?要不是有钱赚,她才不会帮在酒吧刚认识的人做这恶人,更何况她昨晚还没爽到,陆筠就要她走,要不是自己死皮赖脸,可能得夜宿街头。

    从楼道到小区门口,高跟鞋被裘初踏得咚咚响,像是在向人宣誓,我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怜悯,生而为人,我比任何人都要顽强。

    她没有瞧见的是,她身后那道单薄的身影,望着离去的自己,伸出了手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