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赵卫国骑着自行车，赵禾乔坐在后座上。 赵禾乔心疼着自己的屁股，怎么自己以前没觉着坐自行车难受得要命呢，实在是太疼了。 赵卫国在前面也没有感受到自家女儿的不舒服，今天女儿难得对自己撒娇，他现在也在拼命找着话题。 “小禾，你有没有想吃的零食，等等爸爸买给你吃。” 赵禾乔闻言也有些怀念现在的零食，不过她可不记得现在有些什么零食了。 “爸爸，我想吃，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吃什么，外婆说生病了有些东西是不能吃的。” “没关系，等等爸爸带你去小卖部，咱们小禾想吃什么爸爸都给你买！” “好。” 赵禾乔看着赵卫国的后背，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已经记不清楚小时候是怎么和她爸爸相处的了，反正在她的记忆中，她和她爸爸就没有好好说过话，除了争吵还是争吵。 赵家和徐静娘家虽说都在同一个城市，可是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两方的村子隔着有接近20公里，九十年代的马路不比现在，虽说没有堵车的情况，可是就是赵卫国，骑自行车也要骑近一个小时。 赵禾乔忍着屁股的不适，终于，到了赵家所在的村子大水村。 大水村有三大姓氏，一个赵，一个吴，还有一个沈。 因此一个村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亲戚关系。 赵卫国一家是属于大水村的三大队，平时回家为了更快他都是推着自行车走的田埂，但是今天要带着赵禾乔去买零食，而他们大队上又只有一家小卖部，因此就走的村里的大路。 附近田里有在做着农活的乡亲，看见了赵卫国，高声打着招呼：“赵家老三，你今天没有上班啊？” 赵禾乔这才想起，今天是周三，她爸爸应该是要上班的，难道说是特意来接她的吗？ 赵卫国也停下车来，对那田里的人说：“陈大贵，忙着呢？” 陈大贵注意到赵卫国后座上的赵禾乔，放下了手上摘的菜，跑着到这大路上来，对他们说道：“你把你家小禾接回来啦？要我说，你早就该去接她回来了，你看这都星期三了，我家二妞说这几天老师每天都在复习准备期末考试呢！你看这耽误了那么几天，多亏啊。你也是，就这样让你家媳妇把小禾接走了。” 赵卫国笑了笑说道：“我媳妇这不是想孩子了吗。不说了，我家小禾想吃零食，我先带她去买去，走了啊。” 看着赵卫国骑远了的身影，陈大贵撇撇嘴：“什么你媳妇想你家闺女了，还不是因为你家老娘对你闺女太过了，人家忍不住了。” 小卖部内，赵禾乔看着熟悉的零食，咽了咽口水。 麦丽素，大白兔奶糖，大大泡泡糖，喔喔奶糖，戒指糖…… 怎么办，都好想吃。 赵卫国最后买了一些大白兔奶糖和泡泡糖。 此时的赵禾乔非常有小孩子的模样，从它们经柜子再到赵卫国手里，她一直盯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看见赵卫国转身，赵禾乔伸手就想去拿一个奶糖，结果赵卫国一下子就把手背到背后。 赵禾乔傻眼了，呆愣地仰头看着他，就见赵卫国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自己：“小禾，我们要懂得分享，所以，这些零食我们要拿回去和姐姐弟弟们一起吃。” 赵禾乔轻轻地说了一句：“好。” 回家的途中，赵禾乔有些不爽，她和那群小屁孩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自己现在吃一个也行啊，而且说好的是给自己买零食，她爸爸竟然这样。 赵奶奶正在院子里喂鸡，这几只鸡是她打算过年的时候吃的。 听见外面有声响，家里的狗也叫了起来，她放下饲料，走到了门口，就看见赵卫国带着那个死丫头回来了。 “卫国回来啦。” “妈，我把小禾带回来了，小禾，怎么回事？怎么不叫人啊。”赵卫国见赵禾乔就那么呆呆的站在自己旁边，也不叫人，不由催促道。 赵禾乔没办法，小声叫了一声“奶奶。” 赵奶奶敏冷笑一声，“我可不敢当，脾气不是大得很吗？有她妈给她撑腰了，头也不回的就跑回那头了，有本事别回来啊。” 赵禾乔抿抿嘴巴，不说话，她想看看她爸爸的态度。 赵卫国果然是一个孝子，碰了碰赵禾乔的后背，将她往前推了一点，厉声道：“小禾，还不和你奶奶道歉！” 不出所料。明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自己在期待什么。 自己这个时候的性子是个胆小的，而且就现在，病都还没有好全，硬碰硬吃亏的还是自己。 赵禾乔决定忍一忍，不过想让她就这么被迫道歉，可没有那么容易，她又没有做错。 她低头拼命挤出几滴眼泪，幸好现在是冬天，鼻子是红红的。 赵卫国见自己女儿埋着脑袋也不道歉，皱着眉头问道：“小禾，你怎么回事？爸爸妈妈不是教你要尊重老人吗？” 赵奶奶见状在旁边煽风点火：“卫国，算了算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担不起你家祖宗的道歉。” 结果，赵奶奶刚说完就看见赵禾乔抬起了头，眼睛红红的，却有些凌厉，她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她却把头转了过去。 赵禾乔看着赵卫国，声音带着哽咽：“爸爸，对不起，我不应该生病，这样奶奶也不会生气，妈妈也不会生气，爸爸，我以后一定不生病。” 赵卫国心一下子就软了，他也知道这不怪女儿，女儿还那么小，他蹲下来，摸着赵禾乔的肩膀，“好好好，我们小乔一定要养好身体，咱们以后都不生病了。” 赵禾乔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装作不舒服靠在了赵卫国身上，“爸爸，我头痛。” 这下赵卫国也顾不得让赵禾乔道歉的事情，赶紧将她抱回了屋里。 赵奶奶在原地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死丫头还会耍心机呢？肯定是徐静她们一家教的！ 赵禾乔偷偷瞄了瞄赵奶奶敏的脸色，很难看。 这次自己是将了她一军，以后还得从长计议，毕竟等她病好了可就没那么容易用这种办法去撒娇逃避了，而且她还太小了。 赵卫国带着自己进的房间正是上一次她来这边的时候的那一间。 在赵卫国出去的时候，赵禾乔便睁开了眼睛，农村的房子并不隔音，外面的狗正在汪汪大叫，因此她也清楚地听到了赵奶奶指桑骂槐的话：“你个畜生，给你吃，给你喝，你还冲我叫，呸，活该是畜生！” 赵禾乔看着屋顶，脑子里面想着对策，她现在是10岁，硬碰蛮干对她来说是没有好处的，她爸爸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直接让自己道歉，只是因为对方是老人，不管怎么样都要被尊重。他的理想是一个大同的家庭，这没错，可是现实就是现实。 想着想着，赵禾乔又睡了过去，而这一次，她又是被她的堂妹“叫”醒的。 赵欢喜放学后，开心地跑回房间，想把今天同学给自己的奶糖偷偷藏起来晚上再吃，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床上拱起来了一坨，一看，赵禾乔竟然回来了，她跺了跺脚，“真烦，又要和这个臭丫头一起睡！” 赵欢喜眼睛转了一溜，想起来上一次赵禾乔为什么会离开，不就是自己把她的被子掀开了，然后她就走了吗。 把书包放在一边，赵欢喜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赵禾乔睁开眼睛，看着在旁边拍手大笑的赵欢喜，有些无语，这熊孩子，就是欠收拾，眼睛无意一扫，看见了赵欢喜放在一旁的书包，她越看越熟悉，那个不是她的书包吗？ 见赵禾乔一直盯着她的书包，赵欢喜说去一把把它抱在怀里，“你干吗？这个现在是我的书包了！” 果然。 赵禾乔握紧拳头，这不过才几天，书包就被背在了赵欢喜身上，她深呼吸一口，问道：“那我的书和作业呢？” 赵欢喜头一扭，说了句“不知道”，就拿着书包跑了出去。 看着赵欢喜跑了出去，赵禾乔压着怒气，把衣服穿好也跟着走了出去。 院子里，赵卫国正给几个孩子发着糖，赵欢喜被赵奶奶抱在怀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赵禾乔认了认，那几个孩子中个头最高的是他大伯的儿子赵栋梁，扎着高马尾的是她二姑的女儿许小美，赵欢喜也是她大伯的女儿，因为超生还罚了不少钱。 而最矮的那一个男孩，是她的双胞胎弟弟赵栋翼。 赵栋翼是最先看见赵禾乔出来的，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又转过了头，接着赵欢喜也看见了，指着她，大叫道：“三叔，她要抢我的书包！” 一时间，院子里一片静谧，何敏最先开口说话，语气平和：“老三啊，你这可得好好收拾一下你的女儿了，怎么能枪妹妹的书包呢？” 本来赵卫国听见赵欢喜的话，只是略带疑虑，可是何敏开了口，他看着赵禾乔，一脸严肃：“赵禾苗，你是怎么回事！” 赵禾乔心里冷笑，脸上却露出了委屈地表情：“爸爸，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把我的书包给了妹妹，我要本来想把书拿出来看的，结果妹妹就说我抢她的书包，爸爸，我不知道。” “你胡说！奶奶说了，这个书包现在明明是我的！”赵欢喜到底还是小孩子，稍微被引导，真话就出来了。 赵卫国现在也明白了，这个书包本来是自家女儿的。 他虽然心里有些不赞同，可是又不能说他老母亲的不是，清了清嗓子，放轻了声音：“小禾，既然给妹妹了，那就是妹妹的了，没关系，咱们再去买一个。” 赵禾乔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不说话，她明知道她爸爸赵卫国是靠不住的，为什么还是伤心。 ☆、第四章 一听到赵卫国打算买一个新的书包给那丫头，赵奶奶不干了：“买什么新书包，老三，不是我说你，你的工资本来就不多，你还嫌这钱没地儿花是吧？欢喜这不是还有个书包吗，我回头缝缝还不是能用，就这样了，你也别去花那个冤枉钱了。你也别说妈偏心，上周欢喜考试考得好，你本来说要给她买一个新书包的，可是你们厂里临时推迟了发工资，也就没有买。这下好了，你也不需要买新的了，皆大欢喜不是吗。” 看到赵卫国点了点头，赵禾乔气得发抖，这个书包是她舅舅买给她的，凭什么？她还以为在她爸爸知道那个书包是自己的至少会明事理。 正当她想开口的时候，脑子里传出来了妖精的声音：主人，您有一个任务，您需要成功拿回自己的书包，任务成功将得到在这里多待一天，并且未来时间不增加的奖励，失败没有惩罚。 即使没有这个任务，她也会拿回自己的书包，现在好了，还有奖励，那就更应该拿回来了。 赵禾乔两只手抓着衣服，委屈地说道：“可是爸爸，我就想要我的书包，那是舅舅所给我的生日礼物。” 赵奶奶拍了拍桌子，“你说你，会不会当姐姐，妹妹想要你给她不就完了？小小年纪就这么小家子气，长大之后能成什么大事！” 赵卫国也觉得没什么，不过一个书包而已，给妹妹就给妹妹了啊，怎么小禾竟然这么不懂事。 “爸爸，我就要我的书包，我还要我的作业，我的书。爸爸，妹妹拿了我的书包，扔了我的书，我为什么要做一个好姐姐，她都是一个坏妹妹！” “臭丫头，你才坏，我是以为你不读书了才把你的书扔进了灶房当柴火！我是好的，你才是坏的！不读书的坏小孩！” 赵欢喜嘴巴太快，何敏来不及拦住她，赵卫国蹙起眉头：“作业？欢喜，你怎么可以把姐姐的作业书本扔进灶房？太不像话了！” 也不管被他吓到的赵欢喜，赵卫国匆忙跑进了灶房。 赵栋翼在边上打量着自己的姐姐，他总觉得自己的姐姐有些和以前不一样了。 注意到赵栋翼的视线，赵禾乔看向他，结果他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赵禾乔和双胞胎弟弟赵栋翼的感情不是很深，她弟弟从小就被自己奶奶带着养，而她，时不时就是被扔到外婆家，因此，她也一直以为赵栋翼和赵欢喜他们是一边的，不喜欢他。 赵栋梁已经12岁了，明年就上初中了，他对于弟弟妹妹的争吵没什么兴趣，反正结局猜也猜得到，可是在他三叔匆忙进灶房以后，他突然发现，这个结局可能会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他坐在板凳上，嘴里嚼着泡泡糖，一副大老爷们儿的样子看着热闹。 许小美在一旁拍着赵奶奶的后背，小声说着什么，赵欢喜依偎在旁边，一脸害怕，这还是三叔第一次对她发火，想到这里，不由狠狠瞪了赵禾乔一眼。 将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赵禾乔就这么站着不动，看着灶房，等着她爸出来。 这时，几个孩子的爷爷赵强也哼着曲子回来了，一进院子就见几个孩子还有他家老头婆在院子里或站或坐，看见赵禾乔也站在一旁，下意识说道：“咦，小禾，你病好了啊，怎么回来了？” 赵禾乔面无表情叫了一声“爷爷”，他这个爷爷就是个混不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