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景元帝和两个贵妃一同进殿，一通跪拜行礼之后，皇帝讲了一番话之后，这家宴就开始了。 桌子上很快就摆上了一道又一道膳食，姬七紫越看越想吃，然后美娘冲着她微笑着摇头，桌子上就多出了几碗牛乳羊乳，还有小碗蔬菜羹。 这是吴太医建议的，说可以从蔬菜羹开始喂郡主吃辅食，暂时不要吃太油腻的食物，等再过两三个月，郡主就可以吃肉羹这类的，至于重口味的肉汤，肯定不能吃，也就清淡的骨头汤可以少量吃一点，但不能过量。 于是，现在姬七紫的食谱就多了小碗蔬菜羹，这个碗是很小那种，装上乳汁的话，她一口气就可以喝光。 然后她可以喝骨头汤这样的清淡的汤品，但迄今为止，她每一顿没有能喝过超过两勺的骨头汤。 姬七紫大口大口喝着乳汁，就等乳汁喝完吃蔬菜羹，突然一阵琴声响起，她从碗里抬起头来，见到舞台上有两个年级大约十岁大点的小萝莉，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宗室哪家郡王府的小姐姐，她们怎么会在台上？ 穿红衣的小姑娘手上拿着一把木剑，而穿绿衣的小姑娘在舞台最南边，她面前摆着一把琴，而琴声就是她弹出来的。 两个小姑娘有点怯场，但还是勇敢的介绍了自己，然后一人弹琴，一人舞剑，双人合作，弹琴和舞剑的水平不见得多高超，但诚意满满，大家都听的相当认真，然后给予了高度喝彩。 “好！”突然，一道非常陌生的声音在大殿响起，这声音很软，好像是奶音吧？谁家的孩子？竟然敢在大殿中喧哗。 大殿中所有人四顾探望，而太子他们所在的席位这一块，大家惊讶的看着姬七紫。 姬七紫正双眼亮晶晶的望着舞台，两只小手拍得啪啪的响，小嘴偶尔冒出一句：好，然后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满大殿的人都发现了，全都惊奇的望着她，看她那副热忱认真的样子，大家感到汗颜。 姬七紫自己没有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她只是偶尔才能发出一个好字来，对于小姐姐们的表演，她自然要捧场，适当的赞美可以提高小姐姐们的自信心。 姬淮和纪氏目瞪口呆，缓过神来，纪氏激动道：“小七，你会说话啦？” 第60章 压岁钱 舞台的表演都暂时停止了，两个小姑娘一脸茫然地望着姬七紫，作为这半年来皇家名声最为斐然的人—奶娃娃，两个小姑娘自然认识无双郡主咯，方才是她在为她们叫好么？ 两个小姐姐停止了表演，姬七紫这才发现不对，她眨眨眼，扭头看向美娘，再眨眨眼。 “啊啊啊？”怎么了？姬七紫满脸迷惑，纪氏和姬淮高兴坏了，就连上首的景元帝眼里流转的也都是欣慰的笑意。 虽然只是一个好字，但孙女还有几天才满半岁，这就能说话了，果然是天赋异禀。 怀王也比谁都兴奋呢，直接猫着身子从自己的位置跑到太子席位来了，他直接挨着太子姬淮而坐，而姬七紫本身就坐在傻爹美娘中间，她正侧头侧脑惊异的看向父母。 我刚才说话了么？说了什么？她心中还在疑惑，她好像一直在观看小姐姐们的表演啊，她没说什么特别出格的话吧？ “无双，你说话了呀！”怀王抢了姬淮这个爹的角色了，姬淮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现在缓过神来，虽然有点遗憾女儿第一次开口说话不是叫他们的爹娘的，而是因为小姑娘的表演而倾倒喝彩，但能第一次开口说话，就说明喉咙长好了，慢慢的说出口的话就会多起来。 姬淮一个手拐撞到抢他责任的蠢六弟腰腹，怀王微微抽搐一下，嘀咕道：“二哥，你的仁兄之心呢？” “面对你，仁兄之心离家出走了。”姬淮冷哼道，然后开始哄女儿叫爹，另一边纪氏就哄女儿叫娘。 舞台上那两个小姑娘在暂停了片刻之后，又继续表演下去，姬七紫还是继续鼓掌，受她的影响，掌声此起彼伏响起来。 姬七紫回忆自己方才到底说了什么，作为一个有素质的观众，自然是鼓掌又叫好。 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姬七紫在连续发出几个好之后，果真叫出了爹娘的发音，把姬淮和纪氏高兴得不得了，不过考虑到要拍景元帝的龙屁，姬淮低声哄着女儿叫爷爷。 纯粹是祖父的发音太复杂了，就算姬七紫是个冒牌的婴儿，那两个字也发不出来，实在是喉咙不给力啊。 倒是怀王酸溜溜地道：“我呢？无双，我可是最疼你的六叔。” 姬七紫朝他笑，她的嘴唇很好看，是那种圆嘟嘟的，小孩子做什么表情都觉得很可爱。 “六……”然后叔字隔了好半天才发出来，而且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连着说两个字就会舌头打结。 怀王高兴得眼睛都笑眯了，姬淮觉得这家伙真是碍眼，他们一家三口的欢喜时刻，他掺和什么？ 家宴继续，舞台上换了人表演，姬七紫也是这会才发现，全都是宗室子弟上去演绎自己最拿手的才艺，就连四公主、五公主、六公主和七皇子、八皇子他们都轮流上场了。 姬七紫这顿奶吃得就太花时间了，因为她一边吃奶，一边观看台上的表演，哥哥姐姐们的才艺未必多么精湛，但这是家宴嘛，就图个喜庆，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部分，总有出彩的地方，就连最近情绪不佳的景元帝眉头都舒展不少。 等到姬七紫吃完奶，还有那碗蔬菜羹下肚，她身边就变得更热闹了，三个姑姑家的表哥表姐围着她，要让她叫姐姐和哥哥，这两个称呼不复杂，她稍稍练习了一下就叫出口了，喜得表哥表姐们眉开眼笑。 倒是怀庆公主、福清公主感到无奈，为什么孩子们这么喜欢那个小霸王呢？不怕小霸王欺负他们么？ 寿康公主喜闻乐见，还把自己的一双儿女派出去，让他们和侄女好好玩儿。 家宴进行到一半，景元帝就派了身边小太监过来，挨个把诸位未成年的皇子、皇孙皇孙女和皇外孙皇外孙女叫到身边发压岁钱，当然来参加家宴的每一个十五岁以下的孩子都有，只是他们的就不是景元帝亲自发放了。 不等姬杨和姬柳、姬梅抱妹妹，姬七紫已经被一众表哥表姐给合伙抱走了，众人拾柴火焰高嘛，这些小孩完美的演绎了这句话，倒是让大人们看得忍俊不禁。 一群小孩簇拥着走向上首的位置，在景元帝面前停下，李静妍快人快语道：“无双，快叫祖父，外祖父就会给你发最多的压岁钱。” “笨蛋，无双才会说话，祖父叫不出来的，叫爷爷。”寿康公主的儿子七岁的冷星朗非常冷静的指出来，小孩看起来有点高冷，实在和他母亲的性格不像，与他父亲三驸马冷邵元的性子也完全不像。 李静妍哼了一声，气呼呼道：“冷星朗，全天下就你最聪明！” 景元帝咳嗽一声，顿时一群小萝卜头噤若寒蝉，姬七紫饶有兴致的观望着，这群表哥表姐不是胆子很大么？怎么在皇爷爷面前就变成鹌鹑了呢？ “好了，不许吵，祖父给你们发压岁钱，每个人都有。”这群能跑能走的小萝卜头快人一步，后面走路都不利索的一两岁的更小的小萝卜头们正摇摇欲坠的往这上面跑来。 上次姬七紫就已经数了包括她在内，皇爷爷有三十个孙辈，还有八个未成年的叔叔姑姑，所以他要发三十八个红包，不知道里面会装多少压岁钱呢？ 压岁钱是装在红色喜庆的荷包里的，如果是装银子的话，两个大银锭都塞不进这么小巧的荷包，所以荷包里面装的是一百两的银票，而四十多个荷包放在托盘里，孙大同的徒弟稳稳的端着，呈在皇帝的面前。 景元帝表示，孙辈多了确实是个烦恼，每个荷包里一百两银票，三十个孙辈就是三千两银子，这少么？还有几个没成年的儿子女儿，他让人准备了四十五个荷包。 原本应该嫡庶分开的，但这是景元帝统一给孙子孙女们发压岁钱，这些荷包的颜色和花样是一样的，他怎么分辨里面的压岁钱到底是多少呢？万一给错了，又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小麻烦，而且一年到头也就这一次，于是他就干脆全都是一百两。 姬七紫星星眼望着哥哥姐姐们手上的红包，好像抢哦，抢到了就全是她的啦。但她人品还没有那么低劣，连小萝卜头们的压岁钱都抢，反正他们的压岁钱揣在兜里也捂不热，不知道全天下父母都有一个陋习么？孩子压岁钱统统上缴。 景元帝自然注意到孙女那渴望的眼神，眼底流转着一波又一波笑意，清了清嗓子，说道：“无双，叫皇爷爷，皇爷爷给你多发一份压岁钱。” 满殿宗室王爷、郡王爷、王妃等默默关注着上首的情况，离得近的听到景元帝的话，心中暗暗感叹：陛下对无双郡主盛宠太多，就连当年太子也没有无双郡主受宠吧？ 姬七紫嘟嘟嘴，幽怨的望着皇爷爷，然后酝酿着。 倒是姬淮和纪氏不担心，因为他们知道自己闺女是个财迷，有这样免费发财的机会，她才不会放过呢！ “爷…爷……”姬七紫憋了半天才把两个字吐出口，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没有想到有一天开口说话都变得这么困难。 景元帝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应了一声：“诶。” 但下一刻姬七紫一把把他手上两个荷包抢了过来，然后又把孙大同徒弟端着的托盘里还剩下的六个荷包也抢了过来。 姬淮正在喝酒，被噎得喉咙都发烧了。 纪氏无奈一笑，只好低着头，心中暗道，她闺女就是敢做常人不敢做的事情。 怀王的大笑声响起，他拍着腿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无双好样的。”小时候他怎么那么胆小呢？侄女简直是吾辈楷模啊！ 谁叫父皇那么狠心地赚了他十万两，虽然六个荷包也就六百两吧，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景元帝眼角抽搐，但看到孙女捂着荷包生怕别人来抢的小表情，心头倒是挺开怀的。 “好了好了，都给你，谁叫你今天第一次开口说话，这些压岁钱就当皇爷爷奖励你的。” 不给又能怎样？抢的过来么？ 其他小萝卜头好羡慕，但让他们从皇祖父/外祖父手上抢东西，他们是万万不敢的。 宗室诸位王爷、郡王爷和王妃们倒是看得很可乐，不得不说无双郡主受宠有一定的原因，小表情很丰富，看着她就觉得很愉悦。 姬七紫满载而归，回到席位上，她乐颠颠的把荷包全献给了美娘，蒲扇着长长的睫毛，小表情非常可乐，也非常好懂。 纪氏扑哧一笑，说道：“好好好，娘给你攒起来，放在你的小金库里。” 谁都没有她女儿清楚自己的小金库有多少宝贝，反正她想起来就去翻宝箱，特别是进入冬天之后，天气冷，不好跑到外面去玩儿，就倒腾自己的小金库，而且还不停地从别处往小金库藏东西。 “你看无双妹妹的压岁钱都交给你二伯母了，你的压岁钱是不是也得交给母妃呢？”隔壁楚王妃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姬七紫眨眨眼望过去，顿时对小堂兄表示深切的歉意，你们的压岁钱上交了就真的上交了，估计再也拿不回来，而她的压岁钱正在壮大自己的小金库。 姬淮和楚王交换了一个别有意味的眼神，但是楚王家叫姬棕的小堂兄望着姬七紫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最后不情不愿的把荷包给了母亲。 纪氏看着楚王妃，楚王妃神情有几分尴尬，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这孩子忘性大，转瞬间就会忘了丢在哪儿了，还是我保管比较妥当。” 然后姬七紫再看其他哥哥姐姐，除了庶出的哥哥姐姐把荷包给了奶嬷嬷和伺候的宫女暂时收好之外，其他嫡出的哥哥姐姐荷包全交给各自的母亲了。 阿米豆腐，罪过罪过！姬七紫心中念道，要怪就怪你们的妈，还有谁叫你们那么单纯，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呢？ 第61章 大丰收 家宴在戌时正过后就渐渐进入尾声，台上的才艺表演也结束了，大孩子小孩子都跑出大道，跑到御花园去放烟花了。 姬七紫被蠢六叔抱着混在一群十岁以下的小萝卜头当中，他们俩在这群半大的孩子当中最为显眼，一个是最大的孩子，一个是最小的孩子。 哦，不，皇宫最小的孩子十皇子被拘在曹淑仪身边呼呼大睡，被鞭炮声音吵醒之后，正嚎啕大哭。 亥时过后，宗室王爷王妃们领着各自的孩子出宫了，当然除夕夜才刚刚开始，守岁在各家各户也才刚刚开始。 而皇宫中留下来的便是诸位皇子及皇子妃，在御花园旁边的瑶光殿中，属于皇帝这一支的除夕守岁也才刚刚开始。 但孩子们都等不到了，几乎是一过亥时正，姬七紫就呼呼大睡过去，哪管这是什么地方。 等到子时正过，守岁才结束，皇子们出宫的出宫，回自己住所的回自己住所。 这一夜火树银花不夜天，天空飘飞的片片雪花、丝丝寒风也没有影响到人们过年的喜悦。 姬七紫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也就是景元十六年正月初一，且已经过了巳时，只是周围的环境怎么这么陌生呢？ 而且她是被傻爹抱着的，周围素手静默的站着许多人，她的叔伯们还有宗室一些王爷们，她的三位兄长都挨个傻爹站着。 姬淮微微低头看着她，悄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眨眨眼，然后换了一个姿势，趴在傻爹的肩头，看向右边，美娘和三个姐姐及其他婶娘、堂姐姐们站了一边，与男子分庭抗礼。 再仔细打量更远处，才发现这里是一处祠堂吧？也就是这是在祭祖么？ 祭祖已经到尾声了，姬七紫醒来的正是时候，巳时两刻，祭祖仪式结束，大家静默且有秩序的离开祠堂。 从祠堂离开，姬七紫才发现这里是哪儿，祠堂好像在凝道殿前面，也就是在皇宫西南角，最为靠近西华门和午门的地方。 离开祠堂这个严肃的地方，人群才有说话声，而后大家便在分叉路上分开，大部分人出宫，像姬淮他们往皇宫更深处走，肃王、晋王等人和妻子孩子去各自的母妃殿中，而作为嫔妃没有资格参加祭祖仪式，知道祭祖结束后，儿子孙子会饿，便早已准备好膳食了。 东宫这边，即便太子妃不在，管家和管事、嬷嬷们也都准备好了，在前厅吃完迟来的一餐膳食，姬淮便让儿女们各自散了，他抱着女儿跟着太子妃回正院了，他们身上这一身庄重严肃的衣服要换下来，换成颜色鲜艳的，喜庆一些。 姬七紫换了一身红彤彤的福娃衣裳之后，就直接以最快的速度爬进卧室，姬淮和纪氏已经换好衣服，纪氏正在梳妆台前整理妆容。 姬淮把女儿放在梳妆台上，姬七紫看了看屋内，并没有春香和赵嬷嬷她们，便知道她们在外间。 “爹爹。”经过一晚上的练习，姬七紫爹娘能够叫得很顺口了。 “欸。”姬淮很是愉悦的应了，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女儿是天下最可爱的孩子。 姬七紫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爷…爷…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