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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涔和梧叶儿微微怔了下,停在了胡同口,陈佶却径直朝里走了进去,外面的车水马龙在进入巷子的一瞬间全消失了,青石板小径,两旁的斑驳白墙下养着粉花绿草,幽静雅致。 陈佶奇道,“这地儿居然从来没来过,不知道京中离皇宫如此近的地方竟还有这么幽静之地。” 殷涔和梧叶儿都默不作声,不得不说沈沧当时是怎么找的这地儿,陈佶指着前面说道,“快看,前面那宅子是不是挂着出售二字?” 二人抬头,赫然发现沈沧买下的老宅挂着出售二字的灯笼,殷涔和梧叶儿面面相觑,彼此眼中都是惊异,陈佶已快步跑了上去,敲了敲门。 殷涔胸口猛跳,很怕开门的是沈沧,却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伯开了门,将他们三人迎了进去。 老伯对他们说道,家中主人决定回关西老家颐养天年,遂将京中宅子卖掉。 陈佶满面笑意地在宅子中走动,宅院不大,前后不过两进,殷涔和梧叶儿也四处走动着,对这里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熟稔无比。 在这里沈沧教梧叶儿练功,砸烂过无数石桌石椅,院中一块凹陷的青石板地面,也拜梧叶儿所赐。 殷涔当年在此养伤,而后每每与沈沧夜会于此,如今这青天白日之下对着宅院,竟恍惚地看出了些陌生感。 陈佶看完一圈,挑不出多大毛病,问向殷涔,“平山哥哥可还喜欢?” 殷涔笑答,“阿月喜欢就成。” 陈佶面上喜悦,又问老伯,“这宅院售价如何?” 老伯报出一个数字,殷涔迅速转过身,背地吸一口气,这沈哥哥,可真敢开口。 梧叶儿也难以置信地再确认了一遍,“多少?!” 老伯又说出同样价格,梧叶儿脱口而出,“这价格能在京城买三套宅子了吧?” 转眼却听见陈佶在身后很快说道,“那就这么定了,这宅子我们要了。” 殷涔转身急道,“也不讲讲价……” 陈佶很认真说道,“要快,会被抢走。” 殷涔无可奈何,“就这价格,全京城就等着我俩来呢……” 陈佶已大手一挥,给老伯交了定金,约定再过半个时辰,让人把剩下的银子再带过来。 殷涔心中着实肉痛,沈哥哥越发心狠了,自己人都不放过…… 次日,陈佶叫了太子府全部家丁仆妇们去到殷涔的新宅去除尘打扫,到夕阳余晖时分,整间屋宅已焕然一新,院内有新移栽的四季鲜花绿植,厅堂光洁明亮,寝室一张结实大床,陈佶亲自往上蹦了蹦,确定不会塌不会裂,又命人铺了厚实暖软的熏香被褥,看起来一派过日子的好光景。 夜间梧叶儿去买了些酒肉菜回来,三人在院内石桌旁小酌谈笑,月上树梢,暗香浮动,三两杯落下,陈佶面色又泛上粉红,他朝殷涔举了举杯,“平山哥哥,明日开始,我们就要在朝堂相见了。” 殷涔也举了杯,两人四只亮晶晶眼睛,殷涔道,“管它八方来风,我们自巍然不动,来日有你有我,”又冲梧叶儿抬了抬酒杯,梧叶儿也满上酒,殷涔继续道,“有兄弟,有情谊,万事无惧。” 说罢,三人碰杯,仰头干下。 明月清风,少年意气,莫不外如此了。 第一卷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第一卷 又感觉好像才拉了个帷幕 殷涔和陈佶在成长 我的心跟他们一起,也一样如此 第32章 沧源 当日梁太傅曾为殷涔和陈佶分析过朝中局势,内阁之中,除梁太傅本人外,兵部尚书顾铖、户部尚书毛盈泰、文渊阁大学士张千春虽未在明面上表露出唯祁言之马首是瞻,但在重要议事和票拟之时,都极为留意祁言之的倾向,赵纶眼看也将被祁言之提拔进内阁,这内阁几乎可以说是祁党专权独大。 “纵观多年朝堂,祁言之为人低调谨慎,即便与他人政见相左,也并不会言辞锋利尖锐,极为擅长韬光养晦的中庸之道,和收买人心。”梁太傅如是形容。 殷涔问道,“老师如何看此人?” 梁洛书思忖片刻,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深沉老道,十足隐忍,不择手段。” “老师觉得他是大奸大恶之人吗?”殷涔又问。 梁洛书意外地摇了摇头,“这些年我一直看不透他所求为何,人若为一己之私,可算奸恶,但我认为他非是为自己,这些年身为内阁首辅,一方面确有治国之功,修水利、赈灾民等利国之事毫无推诿,但同时,也因他的中庸而导致官场腐败横生,皇上沉迷方术不知节制,外患来袭却不用良将,种种所为都让我大宁更加衰败。”梁洛书看向殷涔,“此人心机深沉,既看不出表面私欲,所谋求则只能更大。” 陈佶此刻说道,“祁言之的学生赵纶,不似他老师那般沉得住气,往后我们多留意他,也许能得知他们所谋究竟为何。” 殷涔点头道,“阿月跟我想一块去了。” 两人相视一笑,梁洛书也微微颔首。 牌儿胡同的老宅换上了殷府的灯笼,天色将明之时殷涔出门,巷子口停了一辆简朴马车,一个车夫老伯见了他撩开门帘,殷涔猫腰上车,朝朱红鎏金的殿宇群驶过去。 宫门口远远立着一个明黄少年,殷涔跳下马车朝陈佶走去,陈佶眉眼含笑,说道,“今日头一回见平山哥哥穿黑色以外的衣裳,这靛青朝服着实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