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是你来了吗？
字字珠玑，针针见血，盛明珠的话让这个原本失态的静妃彻底安静了下来。 在宫女的陪伴下，将静妃送到了宫中休息，留下了十几名侍卫保护她的安全，其余众人按照盛明珠的计划分守在各个宫门的突破口，占据了有利的地势，不攻却足够强守。 刚刚分散的人群，还未彻底散尽却听到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伴随着渲染的铠甲和一路洋洋洒洒的殷红色血迹，浸透了马蹄下的白雪。 “陈伯！！” 盛明珠一眼就认出了马上血迹斑驳的老者，敛起狐裘下摆直接冲了过去，那玄色的长衫已经冰凉，血迹晕开的位置早已冻上了一层冰碴。 “璟王已在返回的路上，莫要失去了希望啊！” 只是如此一句话，就已经让盛明珠迷了心窍，她惦念的人信守承诺，拼死一搏也会如约而至，她只需要坚守到重逢的那一刻，哪怕同时赴死，黄泉路上也不会是孑然一身了！ 幸而是这个好消息，可是不幸的是陈伯之所以会受伤，也是源于轩辕炽御驾亲征却也兵败如山倒，在短暂剧烈的咳嗽之后，陈伯才将这个消息传达给盛明珠，将大臣护送重伤后的轩辕炽潜逃的路线告知了她。 这个消息只有盛明珠和太子轩辕启知晓，她们母子陪着陈伯一起回到了殿内，御医们都已经分布在各个宫门前把守御敌，哪里还有人顾得上救治。 盛明珠按照她积累的知识和叶暖夜传授的医术，在太子轩辕启的帮助下，将陈伯失血过多的伤口终于包扎好。 “这些草药碾碎，将汁液洒在伤口上，即可！” “额娘连这些都知晓吗？”轩辕启终究是有武艺傍身的人，和轩辕翊以及安杰郡王一样，也是少年成名，对于如何包扎固定伤口也是格外清楚，只是可惜第一次实际操作却是用在了陈伯的身上。 在将草药彻底碾碎之后，盛明珠才抬起头去看身边的太子，“额娘知晓的东西大多是从朋友那里得知的。” “朋友吗？”他疑惑，久居深宫的皇额娘，除了时宜姑姑，就是冬青姨娘，还会有谁呢？ 盛明珠察觉到他的眼神，“还记得冬青姨娘的夫君吗？在额娘嫁给父皇之前，曾和他是好朋友，兄妹相称义结金兰！” 原本还听得兴致勃勃的太子，忽然沉默起来，每次这幅样子，都意味着他很不爽，极度的不耐烦！ 自小就在轩辕翊的教导下，喜怒不形于色的轩辕启，却懂得谨言慎行，收敛怒意，却在盛明珠面前控制不好。 “是因为额娘提到了父王吗？” “嗯，孩儿有话不知当不当讲，”轩辕启一本正经的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毕竟是忤逆之言，可是如此时局下，皇叔都可以千山万水的豁出性命，应对一路伏击拼死赶回帝都，父皇却因为受伤私下由大臣护送潜逃……” 言语中都是不甘和无声的呐喊，小小的手指不知道何时已然攥成了拳头。 盛明珠看着抬头望向自己的轩辕启，那眼底清澈如水，黑色瞳仁如星眸点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期待她说点什么，又害怕她说出什么辩驳的话来。 “额娘，为何叔父做得到一切，父皇却总让人失望！” 七岁的孩子却忍不住的哀叹，眉宇间都是淡淡疲倦，只是一个孩子，却已然看透了血脉相连的父亲，只是这一句话彻底斩断了父子情。 在短暂的沉静中，轩辕启微微垂下头，无比坦然的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将绢纱浸透在药草的汁液中，动作熟练的给昏迷的陈伯绑在了手臂的刀口处，那是最后一个尚未包扎的地方。 再度离开时，盛明珠与太子换上了马术的衣衫，唯独罩上了风帽和狐裘。 战事吃紧，敌军很快攻破了玄武门，在嘶吼和交战中，除去内侍护卫都是些宫女太监，连躲藏的妃嫔都被强硕的摩羯匈奴同意抓到一个地方。 那一日场景盛明珠深刻在脑海，她唯一做的是告诉身边的太子，“血光四溅，只有强者和毋庸置疑的实力才可以漠视所有的不公。” 站在制高点的盛明珠在喧嚣声中，拿出了浸染了毒草的兵器，还有制作的浓烟草药丢在了火盆中，瞬间白色缭绕的烟雾吸引了破门而入的敌军。 “抓住狗皇帝的女人，还有风烛残年的太后，让她们知道我们草原上的男人是如何虐杀大祁朝天子的后宫妃嫔。” 在视线被白色烟雾取代的瞬间，盛明珠分辨不出这声音的主人变成了何等的容貌，是否还是记忆里的文弱书生，司徒永吉，你终究还是来了！！ 生死搏杀的将士，身高粗犷的摩羯匈奴士兵在耗时一个半时辰之后，终于在浓烟散尽的时候，将所有幸存的妃嫔宫女都集中在了金銮殿上，在押送的过程中，舒太妃自刎在青灯古佛之前，盛明珠拼死护着她的尸身。 “久违了，皇后娘娘！”司徒永吉坐在梦寐以求的龙椅上，单手撑在膝盖上，目光却打量着盛明珠。 然而身边坐着他的妹妹，正是所谓的静妃司徒静，正如她所言，日日月月，年年岁岁，她终于等到了这一日，重振司徒一脉的盛大时刻。 在悄无声息的对视中，盛明珠冷笑着，“好久不见，司徒永吉，没想到你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穷凶极恶之徒，终究是不得善果。” 静妃不言不语，态度显然是中立，一边是含辛茹苦自小呵护她周全的兄长，一边是有恩于她，体恤三公主的盛明珠，她没有办法两者兼顾。 “穷凶极恶？”司徒永吉将戴在头上的护甲摘掉，直接甩手砸在了台阶上，重物落地传来的闷响声中，有金属铁器摩擦的声音，吓得簇拥在一起的后宫妃嫔们不寒而栗，甚至有胆小怕事的美人小声哭泣。 “想看看我是如何不得善果的吗？我成全你。” 司徒永吉说完，大手一挥，包围着她们的摩羯匈奴士兵直接上前，将哭泣的妃嫔直接扛在肩膀上，任凭肩上的美人挣扎反抗，却都无法阻止暴行试压在身体上的耻辱。 那一刻灌注在殿内众人心口是滚烫炽热的鲜血，无数人徒生了口舌，却都忌惮于面前一一生性残暴的匈奴，粗陋不堪如同炼狱里爬出的阿修罗，虎躯一震的腰身蹂躏在柔若无骨的嫔妃身上。 衣衫锦帛的撕裂声，混杂着哭泣和哀嚎，年迈的太后老泪纵横，气急攻心，口吐鲜血而亡，盛明珠将刚过生辰四日的太子护在身后，隔着衣衫也感觉到他并未畏惧，比起那些禁不住发抖的妃嫔更加坚强，那双小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掌！ “司徒一脉杀戮不绝，赤胆忠心却在先皇登基之后被无端罪名牵连，正值盛年的家族一夜之间大厦忽倾，更是被冠上谋反之名，今日子承父业，偏要坐实了这谋反之名给大祁朝的天子看看。” 这番话不吐不快，司徒永吉生身父母一世奉化，却被世人诟病，真相却深埋于世，作为后代遗子，他岂会心甘？ 伴随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哀嚎声，盛明珠左手攥着皇子，右手持着轩辕翊送她的短刀，玄铁钢刀合成的剑刃上雕刻的暗纹是一朵朵木兰花的图案，涂上了剧毒之后光泽更加逼人。 宁死不愿蒙受屈辱，这毒性见血封喉，也算是解脱，唯独没有等到心中惦念之人。 “盛明珠你身后的遗体是轩辕炽兄弟的母妃，我不介意再添上你们母子二人，作为贺礼恭迎璟王殿下的到来！” 司徒永吉话音刚落长剑挥向盛明珠母子，短刀抵在胸口，奈何力气悬殊甚大，太子轩辕启也是习武之人，纵然年纪小却也不畏惧，素手摘去盛明珠手中的短刀，花在盛明珠身前。 “有意思，小小年纪，颇有胆识？比起你那临阵逃脱的父皇要多了几分傲骨！” 司徒永吉很轻松的招架着太子轩辕启的攻击，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戏虐太子，将他视为集市上被人玩弄于鼓掌中的猴子，一招一式都在击垮他的信心。 招架不住连番的攻击，在司徒永吉挥剑索性要解决掉这个孩子的时候，盛明珠反扑而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太子。 利剑刺穿身体的瞬间你感到了呼喊声传来…… “皇额娘！！” “珠儿！！” 两个声音同时传来，随后就是破窗而入的撞击声传来，盛明珠倒在鲜血淋淋的毡褥上，忍着疼痛去探寻声音的来源，“是他吗？” “是皇叔，是皇叔！！” 轩辕启无比激动，而盛明珠却愣了愣，禁不住想起了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关于他的一分一毫都瞬间劈面袭来。 势如破竹的攻势，兵器碰撞的摩擦声，还有太子的呢喃…… 盛明珠听这这些声音，在视线完全被黑暗取代的瞬间，看到了血光满天，将白茫茫的世界遮盖上了一层氤氲浓郁的红光。 轩辕翊，是你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