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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人 人 数十人大喊的声音在空旷的野地里传了出去,一直传到远远的骑兵之中。 没有人答应,对方又问了一遍。 来者郁久闾毗! 片刻之后,来者的军中响起如雷般的喊声。 这喊声让二王子和三王子欣喜若狂,而魏国的守军将军也没露出什么绝望的表qíng,反倒是默默地让身边的将军派一队人马离开,去把乐làng公主控制起来,悄悄的带到这里。 郁久闾毗,鲜卑人都习惯称呼郁久闾氏为闾氏,来人正是闾毗。 他在行军的过程中遇到了看管替马的二王子部下,知道二王子和三王子此时已经换了战马,休息进食完毕,准备在夜晚发动夜袭。 听说对方已经出发了好几个时辰,顿时吓得闾毗趁夜赶路。 他原本想着地弗池能够拖延一时,但从二王子那些部下口中套出来的话里,得知了他们准备以高车人为突破口,尽力蚕食魏军。 他的母亲和妹妹都在魏人军中,而且很可能伪装成高车人一起南下。 若是大战一起 幸好,幸好赶上了。 看起来不像是魏人落败的样子。 不朝北面主营而是朝着南边营寨而行的闾毗本就让人生疑,此时魏人问话,他更是苦笑不已。 明面上,他是柔然人的右贤王,拥有王帐的宗室 他真报出自己的名字,说自己是来救援魏人的,魏人真的会信吗? 可要不报名字,怕是还没靠近,就被柔然人和魏人一起she过来了。 总不能喊自己是花木兰那厮吧? 罢了! 对方应该有知道自己身份的将领。更何况他的母亲就在对方军中,足以表现出他的来意。 ☆、第236章 讨价还价 闾毗的一生,可谓是坎坷至极,可出人意料的是,这么一个身份尴尬、xing格又绝不甘于平庸的贵族,却没有吃过什么苦,就连他自己,最后甚至还到了右贤王的地位。 而将他那悲惨的人生扭转了的,正是他的母亲,乐làng公主冯嫣。 一个嫁于蛮荒国度的公主,要想在柔然的王庭里立足,又拥有这么一个既尴尬又重要的身份,她所牺牲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她甚至在闾毗最被大檀见弃的时候怀了大檀的孩子,虽然这个孩子是女孩,但也足够扭转当时颓唐的局面。 在拓跋焘的危机出现之时,闾毗自然也陷入了所有男人都会犹豫的选择,是接受内心野心的召唤呢,还是选择自己的家人。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否则闾毗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闾毗会选择来到地弗池,除了因为实在是说服不了自己内心的良知以外,他在斟酌一番后,认为抓到拓跋焘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益处。 做了这种事后,他势必要面对魏国拿自己母亲和妹妹做人质的境况,这种境况不是他想要面对的。 他是柔然人,就算抓了拓跋焘,也不可能因此登上魏国的王位。而若是他通过俘虏拓跋焘获得柔然的汗王,那这样的屈rǔ就会永远铭记在所有鲜卑人的心头,魏国人能踏破柔然一次,就能踏破柔然第二次,第三次 他要一个残破不堪、永远qiáng敌环伺的柔然做什么? 至于那位神秘的高车姑娘,按照她的xing格,如果他是用这种手段得到她的,怕是从此他永无宁日。 一个有智慧、有韧xing、又对自己带着仇恨的女人,足以覆灭他的家庭和他的人生,让他的下半辈子都活在悔恨里。 地弗池大营里,乐làng公主冷着脸被一群魏国士卒保护了起来,阳哲抱着她的女儿月牙儿,紧紧站在她的身后,看起来犹如一家人。 魏国的士卒们似乎也不清楚被派来做这样的事为了什么,但他们却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很不一般,所以尽量保持客气又和善的面孔对待他们。 但这并不能减轻乐làng公主心中的担忧和不安。她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大营,先是遭到了柔然人的袭击,现在又被魏国人软禁了起来,这其中必有什么曲折和缘故。 莫非他们以为这些柔然人和我有关? 乐làng公主心中飞快的思考着。 不,如果是这样,一开始他们就会软禁我,而不是现在才这么做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微微侧着头思考的乐làng公主风韵动人,这个女人如今已经四十多岁,却依然拥有如同年轻女人一般的长相和气度。 当乐làng公主静止不动,思考着自己的处境时,她表现出一种冷峻到近乎严肃不可侵犯的神qíng,这种庄重让魏国的士卒越发的表现出恭敬,而阳哲 阳哲已经呆呆的看着这样的乐làng公主许久。 他想,他大约就是被这样的神qíng所虏获的。 每一次到了险境之时,便是这样突如其来的端庄让他安下心来,静静的为她遮风避雨。 她是个内心如此安宁之人,就算外面的狂风bào雨再怎么猛烈,也没有人能摧毁她的这种宁静。 一个女人尚且没有惊慌失措,他又怎么能自乱阵脚呢? 先静观其变吧。 *** 闾毗领着大军迅速的接近了地弗池大营的南边,他没有立起王旗,但是在场的所有柔然人都表现出一副激动的样子。 在他们的眼中,闾毗一定是来救援他们的,否则不会趁夜行军。 闾毗大军靠近营帐时,才借由柔然人的火把看清了场面上的局势。 被围在空地里的高车人瑟瑟发抖,但举着长弓的柔然人手臂也同样如此。那是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肌ròu已经开始痉挛的缘故。 闾毗好笑地看了一眼,顿时对名震天下的鲜卑骑兵起了轻视之心。 不过几百个高车人,就算此刻死在这里了,高车人也只会恨柔然人而不是他们魏人,竟然摆出这样对峙的样子 闾毗派出一个心腹去二王子那里,让他们迅速向他的队伍靠拢,不要再在营地中纠缠了。 得到命令的心腹飞速的奔到柔然人之中,将闾毗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二王子和三王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场上的柔然人,终于还是准备撤退了。 我们撤! 得到了援军,还期望着一起会师袭击正营的两位王子,立刻下令收兵。 这些高车人怎么办? 一个士卒有些犹豫地开口询问。 这些吃里扒外的奴隶 三王子残酷地张开口,吐出两个字来。 杀了! 刹那间,一直持着长弓的柔然人终于可以放松他们的肌ròu了。无数箭矢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一般冲向空地中的高车人。 有些反应迅速的,立刻就趴倒在地上,更多的却是闭着眼接受命运带给他们的无qíng玩弄。 柔然人撤的很快,他们原本也快坚持不住了,此时闾毗的到来立刻给了他们希望,让他们疯狂的向着友军奔去。 不!不! 羽真力看着自己的高车姑娘一把抱住那小男孩,替他挡下了致命的箭矢,立刻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嘶吼。 随着他的嘶吼声,就像是旱地里凭空响起的惊雷,被激怒的魏国骑兵们立刻冲了出去,手持着弓箭和武器玩命的在后方追击。 回来!速速回应! 几位将领见势不妙,立刻鸣金要求冲出去的骑兵们回防。可是已经被愤怒烧红了眼睛和大脑的魏兵们却像是听不见主将的指挥,继续坠在这支柔然部队的后面,she出他们愤怒的箭矢。 长久的对峙,艰难的坚持,他们想要保护的高车人,依旧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迎来了他们的死亡。这让他们感觉到一种被命运和敌人玩弄的荒谬感,为了驱散这种荒谬感,他们奋不顾身的冲了出去,想要让对方明白这么做的下场。 二王子和三王子不屑地看着后方的几百骑兵,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些人被他们蚕食gān净的样子。 他却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完全无法预测的命运。 二王子和三王子一直奔到了闾毗近前,还未客气感谢一番,就被早已准备好的勇士拉下马来,绑成了个粽子,嘴里塞了东西,眼睛也被蒙上了。 莫说二王子和三王子,就算他们带来的柔然人,都被这样的逆转惊呆了,有些人甚至以为这闾毗是敌国的法师变的,这一群都是幻影 否则的话,他们的右贤王怎么会做出这么失心疯的事? 牟汗纥升盖可汗已死,二王子和三王子已经被我俘虏,按照柔然的规矩,你们现在都是我帐下的骑兵。 闾毗谎称可汗已死,成功的让这些人更加慌乱。 效忠于我,为我征战! 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弄懵了的柔然人举棋不定地站在原地,后方的魏国骑兵却已经冲杀了过来。 闾毗命令自己的人按兵不动,二王子和三王子的人被几百个骑兵追的到处跑,一下子觉得前方是陷阱,一会儿又觉得后面这些骑兵像是疯狗一般,浑然不顾xing命,还没一会儿,就已经打得胆丧心惊。 他们杀了她!他们杀了她! 羽真力红着双眼,眼睛只死死的盯着刚刚she过箭的几个柔然人。 他已经看不清前方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杀!杀!杀!一直杀到靠近那些she过箭的柔然人为止! 魏军大概是看出这两支柔然队伍应该是闹内讧了,立刻有主将带着骑兵追击逃跑的溃军。 无边的夜色之下,上演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幕: 柔然几千骑兵被魏国几百人追赶的到处跑,而在几千骑兵的前方,是上万纹丝不动、好似木桩一般的骑兵。他们想要冲入友军的队伍,却被同胞用弓箭指着,不得不往后回头,去面对越来越多涌来的魏兵。 被夹在中间的柔然人茫然无措极了,他们既不被右贤王接受,又受到魏国人的追杀,原本还能对峙的平衡局面dàng然无存,可是他们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居然落到这般下场! 那不是右贤王吗?不是柔然的王室吗? 效忠于我,为我征战! 闾毗又命人喊了起来。 向我屈膝,供我驱使! 越来越多的柔然人听到了他的话,疯狂的冲到闾毗的阵前,跪下他们的膝盖,亲吻闾毗战马踏过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