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有异
王语嫣真想狠狠地咬他一口，为什么不告诉她呢！他知不知道不告诉她，她才会在知道后更心痛，更加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张妈端着托盘进来，静姝跟在她后面，王语嫣忙把脸上的泪痕擦了一下，走过去，接过托盘放在床边的小几子上，一股甜糯的药香弥漫开来。 “让奶娘费心了！” “四爷……” 雨墨从昏睡中惊醒过来，翻身就下了小榻，扑到床边儿，还想要去晃醒刘文轩，被张妈从后面抱住了，静姝在旁边拉着她的胳膊。 “墨丫头，你消停点儿吧，四爷可经不起你这样的摇晃，会把伤口晃开的，那就不好了。” 张妈语气严厉的说道，这个丫头有的时候脾气很拗，拗起来谁说话都不听的。 静姝也在旁边劝了两句，就听见雨墨哭着说道：“又不是你家的人，你当然不伤心了。” 静姝脸上一白，讪讪的松开了手，转身冲了出去，在她们心里她还不是一家人，要怎样做才算是一家人呢？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淌了下来，顺着脸颊流进嘴里，是那样的苦涩。 王语嫣的脸上也有些难看，张妈在雨墨的背上拍了一下，让她说话注意点，雨墨不理会她们，自顾自地趴在床边上小声喊：“四爷，你醒醒啊！你能听见不？四爷……” 王语嫣端起药碗试了一下温度，在床檐边儿坐了，雨墨忙用袖子擦了眼泪，坐在另一头，托起刘文轩的上身，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 王语嫣一勺一勺，将一碗药给刘文轩喂进去，又和雨墨扶他躺好，才站起身来到外间屋，雨墨留在里面坐在脚踏上，面看着昏睡不醒的刘文轩。 张妈跟着出来，小声替雨墨说着好话：“太太别听墨丫头胡说，她就是个有口无心的，太太别往心里去。” “奶娘放心，我晓得的，天不早了，奶娘去睡会儿吧。”王语嫣苦笑了一下。 “好，太太也歇会子吧，天都快明了。” 张妈在她肩头轻拍了两下，转身出去了。 天明时，李九孔陪着魏老大夫又来看了一下刘文轩，给他号了一下脉，老大夫的神色颇为惊诧，王语嫣看到了，就急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严重了？” 魏老大夫疑惑的说道：“不对啊！他这脉象……” 王语嫣听了老大夫的话，又见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刘文轩的手腕，心下有些急了。 一旁的雨墨，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魏老大夫收回手，又看了一下刘文轩的脸色，这脉象好的也太快点儿吧！他以前看过这样的病人，少说也要七八天才能摸到如此强劲的脉波，这好的也着实有些快了。 魏老大夫抬起头看见几人焦急的目光，笑着说：“他好多了，比一般人好的都快，午时前后就能醒转过来了，这几天，一天服用三回药，三天后我再来看看。” 王语嫣听了点头应了，又给老大夫福了福，雨墨听到说要让刘文轩多喝几次药，丢下一句：“我去煎药了。”就跑出去了。 老大夫欣然的笑了笑，他看着王语嫣说道：“老夫观你面色有异，不若让老夫给你号下脉，如何？” 王语嫣面上僵了僵，才一夜没睡就这样明显了吗？又不好驳回老大夫的好意，人家可还在费心给相公治疗呢。 “那就有劳老先生了。”王语嫣将手轻轻放在脉枕上。 片刻后，魏老大夫收回手，说道：“给你道喜了，你有身孕了，老夫不善妇人病症，你可另寻名医再诊治一下吧。” 王语嫣愣怔了一瞬，喜意满眼的站起身，向老大夫福了福，说道：“谢您吉言了！” 魏老大夫摆手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又说让她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等等。 送走魏老大夫，张妈来请王语嫣去吃早饭，让她去吃早饭，顺便也休息一下。 张妈留下来看着昏睡的刘文轩，他的脸色已经不是先前那样惨白了。 中午的时候，就传出一件让金陵城人口相传的事情来，就是江宁知府方翰死在任上了，死因有点儿蹊跷，据说是他在小妾屋中睡觉，半夜起夜后，半天没有回去。 小妾起来查看，见方翰骑在马桶上，神情颇有些古怪的，似惊恐又好像便秘六七天的样子。 小妾上前轻唤了两声老爷，见他不应就伸手推了他一下，咣当一声，方知府就倒在地上了。 小妾一声悠长且尖细的叫喊，把方府里半数的人都叫起来了。 方宝贵把方彦景从温香暖玉的被窝里喊起来，告诉他他老子死了，让他去前院主持家事，操办丧事。 方彦景浑浑噩噩的被带到小妾屋里，看到面容扭曲的方翰，他才激灵灵的从半梦半醒中惊醒，踉跄的冲到床边跪下。 片刻后曹夫人哭着进来，丫鬟婆子进来十来个人，一下子哭嚎声一片。 有丫鬟给曹夫人取来一个蒲团，曹夫人半跪半坐在蒲团上，嘴里喃喃道：“老爷呀！你怎么就走了，你让我们娘几个怎么办啊！老爷啊……” 没人注意的角落里，那个方翰的小妾跪在那里，她心惊肉跳的在那里哭，老爷死在她的屋里，不管老爷是怎么死的，她都难逃被太太打压的命运。 小妾偷眼看了一下曹夫人的身后，七八个姨娘都陆陆续续的来到，跪在后面哭泣不已， 小妾又扫了一眼，没有看到周姨娘，周姨娘离这里不远，为什么不还不过来，就不怕太太过后处置她吗？ 等会儿她要去找一下周姨娘，看能不能从她那里讨一个主意。 方彦景虽然对他老子颇多不满，可是，看到他老子突然死了，也被惊的失魂落魄了一阵子，醒过神来才知道，以后他再也不是什么方大少了，不能再仗着方翰的名字，在街上横行霸道了。 如此，方彦景着实痛哭了几回，让人看了也是不忍，还夸了他两句孝子。 曹夫人刚开始哭了一阵子，哭过之后就开始说方翰是被人害死的，还指名道姓说是刘文轩动的手，还拉着方彦景让他给他爹报仇雪恨，说他爹爹他妹妹还有他表表弟曹嵛，都是被那个刘文轩害的，死的死，残疾的残疾。 方彦景越听越心惊肉跳，他担心曹夫人一会儿说出来什么惹祸的话来，扭头对着跪了一片的众人，喝道：“都到外面跪着去。” 众人连滚带爬都跑了出去，这位可是即将要成为府里的老爷了，实在害怕出去晚了，明天就找不到吃饭的地儿。